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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之播之,使趨於鑿。粟一石為糲,舂一斗為稗,又去八升為鑿,又去九升為侍御。侍御者,王所食也。』子試思米舂至八九次,其糲稗糠籺將何所歸?天故專生此一流飧糠核而飽秭稗之人,或瑣屑考據,或迂闊講學,各就所長,自成一隊。常見孔聖、如來、老聃空中相遇,彼此微笑,一拱而過,絕不交言,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邱聞之,色若死灰,意流連不出。神曰:“子休矣!子被虎銜落山澗,袖中所帶《儀禮註疏》,螬食者過半矣!盍速歸乎!”邱再拜出洞,至今猶存。
大通和尚
吳門某進士通禪理,立志成佛。聞天台山僧名大通者年一百二十歲矣,乃徒步訪焉。兩扣茅蓬,辭不見,進士跪門一日,僧召入問:“汝來何為?”曰:“願學佛。”曰:“君非某尚書之子歟?”曰:“然。”“今尚在乎?”曰:“在。”“有妻子乎?”曰:“有。”僧曰:“君誤矣!佛性慈悲,汝父尚在,妻尚存,而忍心別父棄妻,貪圖作佛,此心可以見得佛否?”進士不能答。僧又問:“成佛必須功德,汝立何功?”曰:“我遇荒年必倡捐賑粥,遇棺槨必掩埋,年年買活物放生。”僧曰:“凡有心積德以徼福者,與無德者同。猶之律上過失殺人,雖殺不抵命也。汝貪成佛,而強為諸善,何功之有?汝果要學佛,當先學我,便從此刻學起。我坐則坐,我食則食,我溲溺則溲溺,我眠則眠,汝能照樣行乎?”曰:“能。”僧長嘆一聲,便閉目坐榻上,一日不語,不飲,不食,不眠,不起溲溺。進士骨節酸楚,腹中雷鳴,溲溺俱下,而僧不知也。不得已,起跪僧前,願且還家。僧亦不答,拱手微笑而送出焉。
掠剩鬼
廣陵法雲寺僧珉楚,常與中山賈人章某親狎,章死,楚為設齋誦經數月。
忽遇章於市,楚未食,章即延入飯店,為置胡餅。既食,楚問:“君已死,那得在此?”章曰:“吾以小罪未免,今配為揚州掠剩鬼。”問:“何謂掠剩鬼?”曰:“凡吏人賈販利息皆有數,過常數得之即為餘剩,吾得掠而有之。今人間如吾輩甚多。”因指路人曰:“某某皆是。”頃之,有一僧過,指曰:“此僧亦是。”因召至與語,良久,僧亦不見。
楚與章南行,遇一婦人賣花,章曰:“此婦人亦鬼,所賣花亦鬼所用之花,人間無用。”章出數錢買之以贈楚曰:“凡見此花而笑者,皆鬼也。”即告辭而去。其花紅芳可愛而甚重,楚亦昏然而歸。路中人見花,頗有笑者。至寺北門,自念吾與鬼同遊,復持鬼花,殊覺不祥,即擲花溝中,濺水有聲。
既歸,同院人覺其色甚異,以為中惡,競持湯藥救之。良久乃蘇,具言其故,因相與複視其花,乃一死人手也。
卷六
多官
多官,閩莆田人,襁褓失怙,恃嫂鄭氏乳之。長而美麗,兄嫂皆愛之。兄遠賈外出,或經年不歸。嫂常居母家,攜叔去,令出就外傅。邑有葉先生授徒於家,多官往學焉。
江西陳仲韶,貴公子也。年十八,舉於鄉,兄宦閩,以喪偶故往省。路出莆田值雨,遭多官於道,神為之奪,下輿隨行。多官回顧,見其摳鮮衣,曳粉靴走泥淖中,狀若狂痴,心頗疑之。仲韶卒尾至其家,苦不得入。訪於鄰,始知為多官,自書塾歸,乃至其嫂家也。
仲韻抵兄署,與其嬖京兒謀欲得多官。京曰:“子盍以遊學請諸兄?允則事濟矣。”兄果喜,仲託莆令修厚贄於葉。葉館以公子禮,不知為先達也。仲遍謁同學,多官出見,駭然良久,心知客為己來,自是絕不過從,惟扃戶而讀。居匝月,終無由通款。
一夕,聞多官呻吟聲,瞰之,病臥在床,葉偕醫來診其脈曰:“虛怯將脫,非參四兩不治。”葉聞,欲送之歸。仲韶勃然曰:“渠家貧,安能辦此?即歸亦死耳!”立啟篋出金授醫,復語葉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