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感慨。”小道士說:“我是覺得你的生活和她們的生活好象是兩個世界一樣,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她們每一天都要想辦法找工作,是找工作,而不是工作。一天能賺上個二、三十塊都很開心。”

白路說:“家政服務,幫忙收拾家、打掃衛生,掙的絕對多過三十塊。”

小道士輕嘆一聲,不接話了。

白路知道小道士為什麼不說話,家政服務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現如今做什麼工作都要有組織有紀律,要規範化。想做家政服務,必須掛在某個公司下面才行。不光是家政服務,你就是蹬三輪都得先獲得資格。不然就是違法。

那一幫外地老女人,沒關係沒擔保,如何能從事家政服務那麼輕省的工作?

看見沒,輕省工作。年輕人打死不願意收拾家,覺得累;可對於很多人來說,那是個輕省工作。

當下想了想問道:“你想怎麼辦?”

小道士嘆氣道:“這才幾天工夫,你就變了。”

白路愣了一下,我變了?

小道士說:“你應該問的不是我想怎麼辦。你這麼問話,好象我在求你。我想要得到什麼,需要報給你一聲,你拿主意……可我不是你的員工。”

白路想了想:“你說的對。”

小道士說:“反正就這麼個事情,一群沒有任何保險、也等於是沒有家的老女人,在這個地方呆了許久許久,興許別的城市也有……我是管不了。我出來是散心,結果還沒散就更遇到一群更堵心的人,北城不去了,掛了。”

白路急忙說道:“別啊,不來北城去哪?”

“不知道。實在沒地方去,就去給小北當家庭教師。”小道士開始胡說八道,小北還喝奶粉呢。

白路也是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讓你怎麼辦,事情種種總有原因,她們的過去決定現在的生活,我只是覺得那個女孩挺可憐,沒有選擇的權力,打小住在這裡,一直想離開,卻是不能。”

白路說:“你一個孤兒就別可憐別人了,她好歹有個媽。”

小道士說:“有時候,你真惡毒。”

白路說:“不是有時候,是一直惡毒。”

小道士忽然笑出聲來:“你確實挺惡毒的。”跟著問道:“這事怎麼辦?”

白路說:“按你說的,她們都是需要工作、卻又幹不了什麼活的女人,一天天東奔西走,純粹在混日子,可歲數大了,也不會想著學習新知識,也是學不會……我不知道怎麼辦。”

小道士說:“你嘮叨半天還是不知道怎麼辦,真惡毒。”

白路恩了一聲,接著說話:“你陪那女孩找個工作吧,不管工人還是服務員,先去做了再談未來,如果那女孩自己不定性,好高務遠的,你沒必要搭裡面。”

小道士說:“那別人呢?”

“人活著都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你一個出家人不也得外出瞧病賺錢麼,誰都一樣;別說對那些女人是否公平,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過公平存在……我不知道想說什麼了。”

小道士想了想:“那我掛了。”

白路問:“還來北城不?”

小道士說:“不來了,不過你要是肯大方大方,給我銀行卡里打上個十幾二十萬的,我會很感謝你的。”

“幹嘛?你想雲遊四方?”白路說:“身為一個道士,應該化緣旅行才是。”

“我沒穿道袍,穿的常服。”小道士說道。

白路笑笑:“一會兒發個簡訊提醒我一下,十萬夠不?”

“不發,就看你當不當個事兒來辦。”小道士掛上電話。

白路笑笑,看看車進四環,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