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徑直上樓,找了一間整潔的包廂圍坐一圈。酒保應了聲諾,迎上前來,一眼認出了提轄,便問道:“提轄,今日要打多少酒來?”

魯提轄稍作沉吟:“先打六角酒來,不夠再要。”

酒保點頭,又問道:“提轄,要些什麼下酒菜呢?”

魯提轄一瞪眼:“問什麼!有什麼肉食、好菜,儘管端上來,一併算了錢給你。還不快去,在此囉嗦什麼!”

酒保低頭唯唯諾諾走了,不一會兒便燙了酒拿上來,緊接著一道道果蔬、肉食也擺滿了整整一桌。此時眾人也瞭解了魯提轄的性情,漸漸適應了他的粗獷。

李忠看著滿桌子的菜,暗暗咋舌,這黃河鯉魚、大公雞、羊排,都是他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他心裡暗自思量:難怪大家都想做官,雖說武將的地位或許不如文官,但待遇卻是文官的兩倍,身上銀子多也就不奇怪了。

幾人都是武者,很快聊到了感興趣的話題。幾杯酒下肚,聊得正是興頭上,卻聽見隔壁包廂裡有人哽咽啼哭。魯提轄性子一起來,覺得十分吵鬧,便把碟兒盞兒都摔在了樓板上。

酒保聽見動靜,慌忙上來看時,見魯提轄氣憤地摔碗,便拱手道:“提轄,這是為何?要什麼東西,吩咐小的買來便是。”

“灑家要甚,你也認得灑家,最怕人吵。偏的叫什麼人在間壁哭哭啼啼,攪的心裡煩躁,喝不痛快。”

酒保這才明白他為何生氣,便開口解釋道:“提轄,我哪敢叫人攪你喝酒,那是卓酒賣唱的父女倆。不知提轄在此喝酒,自覺心苦便哭了起來。”

魯提轄一聽皺了皺眉說道:“這般怪事,你把他倆叫來,我問問緣由。”

眾人都表示理解,因為江湖上自有其不成文的規矩。即便是那些打家劫舍、開黑店之人,也有幾件事是絕對不能做的。他們不能傷害沿途的差役;不能碰觸來往的僧人、道士;不能對趕考的書生動手;更不能加害各地討生活的歌姬。

尤其是這些歌姬,倘若她們受到了不平等的待遇,往往會有好漢挺身而出。畢竟女子柔弱,容易受欺負。雲遊的僧人、道士,通常都身懷傍身技能;差役更是背靠官府;而書生也常結伴而行,受到官家的保護。

然而,像李忠這樣連自己都顧不上的人,自然另當別論。王進和楊芝褚這類人,對此類事情早已見多不怪。歌女出來討生活,偶爾哭幾聲也實屬平常。唯有史進,還是個熱血少年,對此十分起勁。

不料酒保叫來兩人,那歌姬容貌甚是不錯。十八九的年紀,柳葉眉杏花眼,一身素色褂子,瘦弱的似乎要被風兒吹倒了。那老漢約莫五十多歲,佝露著身子走了進來。

魯提轄一見這女子便消了一多半氣。只因她不似風塵女子,身上也沒有脂粉氣,倒像個大家閨秀。於是和氣的問道:“你們兩人是哪裡人氏?為何啼哭?”

那姑娘回答道:“官人有所不知,請容我稟告。奴家是東京人氏,隨同父母來渭州投奔親戚,不想他們已搬去南京。母親在客店中不幸染病去世。父女二人流落至此,飽受艱辛。”

魯提轄擺擺手:“也是可憐人,這樣吧,我出些銀錢,改日和商隊出發,找你親戚去。”

“官人,我走不得啊!”姑娘聞言,不禁大哭:“此地有個財主,名叫‘鎮關西’鄭大官人,他見了我,便強行派媒人來說媒,要我做他的妾。誰料他寫了三千貫的虛假文書,霸佔了我的身體。不到三個月,他家的大娘子,便將我趕了出來,不讓我與鄭大官人團聚,還逼迫店主向我們追討,那原本就不存在的三千貫典身錢。我……心裡苦,不想驚了官人,萬望見諒。”

那老人也開口說道:“我年老體衰,如何是這幫強人對手,他們有錢有勢,欺壓我倆。我們父女分文未得,如今卻要還三千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