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那個怕呀,就別提了,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淋,剎時間毛髮倒豎,腦袋都快炸了。

四周又是那種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我緊緊地貼住門板,渾身開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嘿嘿,嘿嘿!”

那一陣隱隱的怪笑聲逐漸靠近,我嚇得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回頭去看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只是緊緊地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恐怖異常的畫面。

我曾經跟隨師父幫死人做過幾場法事,每到三更半夜,師父總會吩咐我去棺材邊看看死人的表情,我明明知道師父是為了讓我練練膽子,可還是怕得要命。當我一個人捋開堂屋中央的白色帷幔,心懷忐忑地走近那副沒有蓋板的棺材,戰戰兢兢地往裡一瞅,總會看見一張令我窒息的慘白麵孔。

我現在的心情就跟當初在棺材邊往裡面窺探死人一樣,甚至比那個時候還要恐懼萬分。因為那個時候至少還有師父在外面敲鑼鼓念超度經,可不像眼下這般,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嘿嘿!”

我嚇得快要暈死過去,那一陣尖利的獰笑突然貼住了我的耳朵,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背後有一個隱秘的“髒東西”在陰險地嗤笑!

我的神經終於在那一刻崩潰了,腦子裡瞬間模糊不清,我記得自己當時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聲,然後猛地回頭,發現整個房間都變成了一種深深的血紅色!我甚至聽見了一陣波濤洶湧的激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鐘,突然看見一股巨大的血流朝著我劈頭蓋臉,席捲而來!

當我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龐正細細打量著我,他看上去比我年長七八歲左右,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衣衫襤褸,臉上花不溜秋,一副乞丐的模樣兒。他當時正對著我笑,露出雪白的大板牙。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師兄,他是師父在路上收留的逃荒乞丐,後來我聽師兄自己說過,他當時為了讓師父收留自己,足足跟了一天一夜,死活賴上了師父,師父終於被他的誠心所打動,不顧家裡再添上一張吃飯的嘴,毅然決然地收留了他。至於師兄的身世,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他只記得自己餓了一個星期,把什麼都給忘了。我不會相信飢餓居然能夠讓一個人失憶,但是任憑我怎麼挖空心思,旁敲側擊,師兄始終對我說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師父手裡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了房間,盤子上面擺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師父二話不說就把吃的東西遞給了我。我當時的確餓得夠嗆,看見白饅頭就擺在我眼前,還冒著熱氣,我就跟做夢似的,一手捏一個,看也不看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師父趕緊在旁邊囑咐我慢吃點兒,小心別噎著,然後又問我昨天晚上看見了什麼,為何會暈倒在閣樓裡。我三下五除二把兩個饅頭消滅乾淨,終於覺得肚子好受點兒了,於是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師父說了一遍。

後來師父還特地在閣樓做了一場法事,閣樓的四周也被貼上了幾張驅鬼的靈符,完事又交代我以後不準再靠近閣樓半步。我當時年幼,對於師父的話一向言聽計從,所以也就不再表示任何疑慮,只是點頭應允了。

那一趟買賣給師父帶來了不菲的收入,具體多少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我記得從那時候開始,便再也沒有挨餓受凍,頓頓都有白饅頭吃了。

師兄的真名叫李大壯,因為年長於我,所以師父便叫我尊他為師兄,我也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師兄的年紀比我大得多。

十年前的回憶到此為止,因為我聽見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我猜大概是師兄給我送飯來了。我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抬眼一瞅,卻看見一個模樣清秀的女人走進了我的房間。

我看見她端著一個大瓷碗,同時聞見一陣香氣撲鼻的肉味兒,我這才看清,原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