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中,那少女的臉孔也出現了。她,正跪在那兒,一把紫色光華四射的寶劍,持在她的手中,突向頸下一抹。

他只覺心中一涼,拼力大叫:“黛!黛妹妹!黛……”他形如瘋狂,在山林中轉圈子,從五泉山到馬寒山,四面綿豆數百里的祟山峻嶺,他幾乎全踏遍了。

老和尚雖末竟全功,但總算替他拉回了些少記憶,儘管這些記憶是那麼模糊;他腦中不再是空白,已經有了一個瀕死老和尚的身影,和兩位少女似真還假的輪廓。

從蘭州到陝西的西安府,官道比蘭州西北的路要小些,小是小,大輪子馬車可以並進,比中原的官道仍是寬闊。

由南州至西安府,不算近,一千二百里少些兒。在六盤山下一段官道中,烈日下走著一個黑髮披頭的高大人影,他就是山海之王。

他那烏光閃亮的長髮,直披至肩膀之下,乍看去,象個帶發頭陀,只少了一道戒箍。俊目中賂顯倦意,唇上的短鬚有點亂,朱唇亦略顯蒼白。

他背上揹著破包裹,身穿原來那套灰布直綴,腰巾下鼓鼓地;腳下的牛皮直縫靴全被爛泥沾滿。看他這狼狽相,真像從萬里逃荒歸來的飄零遊子。

他灑開大步,沿官道東行,他不管白晝黑夜,信步所之,沿途打聽去向,總算把中原的概況摸清,他起初誤認中原的蘭州城,距中原還是遠著哩!

走了一夜,日出東山時他到了六盤山下,經過前晚一夜瘋狂的發洩,和昨天的長途跋涉,他竟走了六百餘里,確是有點倦了。

他將腳步放緩,抬頭一瞥已有暖意的朝陽,自語道:“不知到了什麼所在了,且找食店進餐,然後問問路途;反正我沒有要事待辦,慢些走吧?”

這條古道上行人稀少,車和馬倒經常可以發現。過了六盤山,山勢向東伸展,下坡路不費勁。

正走間,身後蹄聲如雷。他懂得管閒事,沒回頭向後瞧。但他由蹄聲聽出,有五匹馬以全速奔來。

下面山彎前,一輛雙頭馬車,正緩緩向上拉。坡度不大,車輕馬健,趕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壯得象條牛,高坐車座,悠閒地翹起二郎腿,任由馬兒緩走。

車是常見的大輪客車,四面窗簾低垂,似乎裡面並沒有客人。這種客車,通常不走長途,只能乘坐四人,乃是有錢的大爺們,到鄰縣遊山玩水,或者拜訪朋友之用,而且通常以女客為多;可以說,這是專載有錢的老弱婦孺的車輛。壯年人或者小夥子,大多以馬代步,又神氣又可鍛鍊騎術,不屑坐這種車。

那時人口不多,西北近陝西一帶,遍地牧野,有田沒有耕的人手,所以貧窮的人不太多,山海之王這身狼狽相,確是岔眼

車緩緩迎面駛來,後面的五匹馬也到了。山海之王距馬車還有三五十步,五匹馬已狂風似的衝過他身邊,在馬車前十來步突然剎蹄,餘勢直衝至車旁;全勒住了。

趕馬車的小夥子在馬兒衝近時,突然站起了,一抖韁吆喝一聲,車剎住了。

馬上的人十分搶眼,最先騎是身穿青直衣的中年人,頭上卻挽著道士髻,粗眉大眼,慶氣外射。後三人穿青色勁裝,背緊長劍,脅下掛囊,年紀在二十三四之間奇Qisuu。сom書,一個個肩闊膀圓,面貌兇猛。

五匹馬將馬車圍住了,車上的雄壯小夥子面色略變,站在車座上亮聲叫道:“武安老店的客車。諸位,有事嗎?”

左側旁近門的中年人,咧嘴一笑道:“廢話!車門上刻著店名,還用你說?”

小夥子一怔,聽口氣,是找麻煩來的,不友好哩,

“算我廢話。請教諸位大爺,有事嗎?”他忍著氣問。

“當然有事,不然用不著攔你。”

“這車直放蘭州,客人已包下了,如果想搭乘,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