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坐馬車,輾轉來到陵水城,雲杉安排了一條畫舫,接銀環上船。

“我們之後走水路,順著朝陽河的路線走,途經的城鎮都是朝廷的管轄範圍,可以直達臨天城。”

銀環感覺腳下的踩踏處,隨水波晃動,左手不安地揮了揮。覃天扶住她。但是他心中的不安,並不比銀環弱多少。

他是一個江湖人士,只在不受朝廷管制的江湖勢力範圍內行走,如今卻要接近皇族權力範圍中心,進入最接近皇城的臨天城。

覃天有點暈船,他去到船尾的位置坐著,用內力讓船隻走得更平穩些,好讓自己舒服點。

“你沒事吧,阿無?”

“我沒事呀,你怎麼了嗎?”

“沒事。”

在路上,覃天有想過讓銀環把稱呼改回來,銀環倒是很輕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不再叫他主人。

因為銀環有想起來一點,“我好像有印象,主人已經死掉了。”

可是,對於她叫銀環這件事,她則抱有疑問,“我為什麼叫銀環?我記得我是阿無,因為我一無所有。我記得很清楚。”

覃天不知道誰給她起的名,但他多少能想明白,她叫銀環,是因為戴著銀鳳鐲。

只是現在……銀鳳鐲已經被戚鳳舞拿走了。沒有了銀鳳鐲,銀環還是銀環嗎?

她對“銀環”兩個字沒反應,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名字對她而言,並不是值得記住的?

覃天妥協了,“是我的問題。我以後只管你叫阿無。”

雲杉多數時候,總是沉默不語。目光時而看著阿無,時而呆滯地看向某處,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她知道,自己呆板的樣子只是假象,她心中仇恨的烈焰,不比執著於刺殺戚鳳舞的阿酒少。

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做,才能萬無一失。

在水上行經三日,船隻成功抵達臨天城的渡口。雲杉叫來一輛馬車過來,讓車伕往二皇女的府邸行駛。

覃天對臨天城情況不熟,因此主動說:“我坐外面,你們可以在馬車裡休息會兒。”

雲杉微微點頭,扶阿無進車廂。

臨天城達官貴人的府邸主要集中在一個地段,平民百姓不得入內,守城衛兵巡視的頻率也比其他區域更頻繁。

雲杉安排的馬車上,已有二皇女的標記,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直達府邸大門之前。

馬兒的前蹄才停下,便傳出悠揚的女子嗓音,“讓我瞧瞧,這新來的小夥伴兒是誰呀?”聲音落落大方,又不失調皮淘氣。

覃天並不在意,他如今只關心阿無,朝車廂裡說:“到了,可以下來了。”

他知道雲杉會扶阿無下來,就自己下了馬車。這時,一個年輕小姐從裡面快步跑出,定定地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他。

“你就是新來的?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娘是臨鳳國御史大夫穆棲桐,我爹不重要,很早前被她踹了,我是穆梧仁,我和我姐穆梧誠是少府監少監,合用一個職位。我們輪流辦事,因此你很少看見我們同時出現。”

覃天聽她嘰裡呱啦說了一串,只隱約記得她目中無人,姐姐目下無塵。母親身居高位。

他臉上綻放出用來應付陌生人的柔情又溫暖的笑顏,“我是覃天……”

他本要說自己出自合歡宮,但話未出口,就被打斷。

“你是花樓裡的人?笑得像小倌。嗯~恆昌如今連這種人才都需要嗎?”

穆梧仁說話的語氣十分討嫌。覃天依舊笑著,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他早就預料到了,他一個自由、叛逆慣了的江湖人士,怎麼可能擅長和這種所謂正統的朝廷人士打交道。

“穆小姐,你誤會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