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南嚇了一跳,門跟著開啟了,走出一個三十左右的婦女,粗眉大眼,塌鼻大嘴。

她看了顧思南一眼,又蓬地一聲把門關上,大聲道:“早知道不是好東西,整天來找那賭鬼夫要骰子,弄得老孃天天喝米湯!”

顧思南心生一計,揚聲道:“大嫂請開門,你胡大哥轉運,他贏了三錠銀子,叫我先送一錠來給你買酒菜,他今晚要跟你好好喝一頓!”

“什麼?那賭鬼今天這般好運!”大嘴少婦忙不迭把門開啟。

顧思南立即用手撐住木板,跨步人去,“大嫂,小弟白跑了一趟腿,你也沒請我喝碗熱茶!”

胡勝妻子眉開眼笑,忙道:“茶倒還有,酒就早讓那賭鬼喝光啦,你過來吧,我斟給你!”

屋裡只有一個房子,一間小廳,廳的角落堆放了一些柴草雜物,地方很齷齪。

顧思南道:“聽說胡大哥不在歐陽莊做護院不知有何高就,卻不攜帶小弟!”

婦人笑道:“你沒詐我吧,那死鬼豈會轉運!贏了三錠銀子?”

顧思南從懷中取了一錠銀子給她,道:“大嫂你可知道胡大哥有何新職?”

那婦人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登時口沫橫飛地道:“聽那死鬼前夜在床上說,好日子就快到了,叫我安心等待三五個月,我問他到底什麼好日子,他說你丈夫就快發達啦,往後管吃管住絕對沒問題!”

顧思南裝出懊喪地道:“他媽的,老胡真不是東西,有這樣好出路也不攜帶我一下!”

“嘻嘻,許是他賭昏了頭,你放心,你是他的好兄弟,等下他回來我替你說項,哎,你貴姓呀?”

“我姓詹,往日是他的同僚,也是在歐陽莊討飯吃的。對啦,到底是什麼好出路,大嫂還沒告訴我!”

“我也不很清楚,聽說他當一個什麼堂的小頭目,拿到手的薪餉起碼比在歐陽莊的多幾倍,而且風光!”

顧思南心頭一動,臉上裝出羨慕的神色,道:“果然有出息,卻不知我幹不幹得上,大嫂你好歹替小弟打探一下,那是個什麼堂,好讓小弟也去碰碰運氣!”

“一定,一定,大嫂看你也是挺犀利的!”

顧思南又取了一塊碎銀來,塞在胡勝妻子手裡。“一點小意思請大嫂收下。”

“這是什麼意思,你大嫂還能要你錢?”卻捨不得推開。

顧思南急道:“大嫂但請收下,小弟是有條件的,等下胡大哥回來,大嫂千萬不要提起小弟求你的事,也不可提到賭錢的事,總之,你就請他多喝幾杯,待喝了八九分光景才透他口風,小弟明早再來拜候大嫂,事成小弟再送一錠銀子給你。”

婦人訝道:“這豈不奇怪,你們既然是好兄弟,你怕什麼讓他知道?大嫂做人一向乾淨,附近鄰居都知道你大嫂是個三貞九烈的節女,你不必怕別人會閒言閒語!”原來她是表錯了情。

顧思南又好氣又好笑,卻連看也不敢看她,道:“小弟另有用意,我是怪胡大哥做人沒情義的,不如大嫂你好,待小弟再次跟胡大哥同事,好讓他反省一下!”

“對對,這死鬼真沒情義,想你大嫂當初像花朵似的嫁給他,他窮得沒顆彀子,害得大姐現在面有菜色,瘦骨如柴,他卻嫌跟我上床沒味兒,真沒良心!幸好你大嫂還勤洗滌,那才不致又醜又臭,連你都不敢來坐一下!”

顧思南拼命忍住笑,眼眶也禁不住蒙上一層水光。“所以小弟才故意如此做,胡大哥也真是的,放著家內的如花嬌妻卻在外頭顛三倒四,小弟下次一定要罵他一頓!”

婦人大喜道:“小兄弟你倒有良心!”大手在胸膛上拍了一下,“這回事包在你大嫂身上!”

顧思南把跟胡勝妻子的說話轉述了一次,眾人聽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