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出神。

那個地方雖好,可她過得卻不快活,本就是寄人籬下,進去後便一直待在裡面便罷,如今她在異地待了這一段時間,再要回去,便又有些不適起來,便是紀家的人也要待她比得往日生分一些。

這樣一想,佟姐兒又輕輕搖起了頭,“還是不回了,那處本就不該是我待的……”好容易自那趟渾水裡脫身,如何又要再度攪合進去,惠姐兒是嫁了人,開春兒珍姐兒也要嫁了,死對頭雖是要離開了,可那芳姐兒卻是還在。

闔府上下哪個不知當日外祖母為她同二表兄定下的姻緣,她如今雖未想再嫁給他,可便是因著這一個,日後但凡二表兄娶了妻,不論娶得是誰,她處的位置皆是尷尬難堪的很,更何況若是回去了,便再難見著他了。

佟姐兒咬著唇瓣,心意已定,正命平安取來筆墨紙硯,羅媽媽卻岔話進來。“姑娘可得三思,若是想同陸大夫修成正果,那便必須回去。”羅媽媽觀她面顯不明,便又接著道。

“父母之約媒妁之言,眼下咱們這番行事已為不妥,好在外人尚還不知,姑且未毀了名聲清白。可這樣長久下去極是不妥,身邊無個長輩親人,陸大夫如何能三書六聘,光明正大地將姑娘娶進家門?不論紀家人待姑娘真心與否,總歸有這樣一個舅家,門面上也算是個依靠,於姑娘而言是有利無弊。”

佟姐兒只覺醍醐灌頂,叫羅媽媽一番言語給驚出一身冷汗,她只一心想著逃離,卻從未想得周全過,如今生活在他的庇廕之下,更是萬事由他操心,從未想到過這一層來。

“陸大夫也來了這麼些回,我見他待姑娘倒像真心,姑娘既已心悅於他,便要趕快叫他許下承諾,萬不好再耽擱下去。”羅媽媽皺眉道,“回去後必要他自覺前來提親,若是待到中舉之後,叫別個先下了手,那便為時已晚。”

羅媽媽苦口婆心,佟姐兒聞言點一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陸敘近來總不得空,佟姐兒日日盼著他來,皆未等到他的人影出現。自那日後,她便再少露笑,整日裡素著小臉,心下莫名有些憂愁起來。

晚間忽然落起雨來,丫頭合上窗子,一牆之隔仍能聽見那嘩啦啦的落雨聲。

“可好久未落雨了,這一場雨只怕要落個幾日才會歇。”羅媽媽走進來,見姑娘洗過的長髮大致幹了,便叫如意收了小香爐,“時辰不早了,姑娘早些安寢。”

羅媽媽走近前,引她坐到了鏡臺前的圓凳上,再用梳篦順了回頭發,方又扶她起來。佟姐兒坐上榻沿,平安蹲了身子替她褪下繡鞋,剛褪下一隻,屋外便傳來一陣叩門聲。

佟姐兒心裡驚一下,片刻後方穩下心來,對著平安吩咐道:“快去開門。”平安撐了油布傘便往外跑,雨勢不小,便是短短一截路,也叫她溼了一雙繡鞋。

平安一走,佟姐兒便將適才褪下的繡鞋套在秀足上,自榻上站起身再往身上披了件杏色簪花秋衫,這樣的功夫,陸敘便已走了進來。

羅媽媽三人識趣地退下,佟姐兒循聲望過去,便見他衣袍上漂到不少的雨水,湊近了身子才又瞧見他出了一額的汗水。他這幾日未來看她,心裡雖覺著委屈,可眼下見他這副模樣,到底忍不住心軟。

“這般遲了,你為何還來?”佟姐兒踮起腳尖為他擦著額,聲音輕飄飄的,可見心裡還是怨著他。

“幾日未來,心中惦記。”身上還帶著潮氣,陸敘步入淨房,取了幹棉帕印著衣上的雨漬。佟姐兒跟在其後,見他背上也叫漂溼不少,便伸出接過幹棉帕為他印幹了背上的水漬。

背上的小手輕輕柔柔,陸敘心下泛軟,不待佟姐兒反應過來,轉過身子便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裡。佟姐兒手上還握著幹棉帕,此刻卻是閉了眼靜靜靠在他的懷裡。

“舅舅來信了,要我回去。”兩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