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過紙張,照亮了五號籠子內部。小舞從紙縫間往外看去。

這個舉動她常常做,有時她會在適當的時機去到籠子外頭,做一些她自己認為理所應當的事。

阿無一個人在後面煮粥蒸饅頭的時候,小舞就招手讓她靠近五號籠子。

“我聽見了阿無,他讓你蒸饅頭對吧,給我拿個過來。”

阿無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開啟了蒸鍋,她拿乾淨的布擦了擦手,在升騰的熱氣中,取了一個饅頭出來。

她一點也不怕燙,她感覺這是她手上的厚繭子的功勞。但是她想到小舞嬌嫩的面板,就左手倒右手,加上連續呼氣,把饅頭的溫度快些降下來。

阿無雙手捧著,把饅頭放在了小舞手上,叮嚀她,“小心燙,別被人發現了。”

小舞滿不在意地說,“那我就把那人殺了,哈哈。”

阿無覺得她的玩笑有些過分,卻也沒說什麼,因為這就是小舞的性格。

而她的性格,也註定了自己總是保持安靜。

她在心裡記著,待會要跟主人說,她肚子餓,一時貪嘴,偷吃了一個饅頭。

阿無的主人,那個人牙子,小舞其實看不懂。白麵饅頭?居然會給奴隸吃這種檔次的食物?真是可笑。

小舞知道阿無的打算,就吩咐她:“你在饅頭上掰一口,不要嚼,直接吞。這樣消化慢,用力一嘔,就可以吐出來,防止謊言露餡。”

阿無順從地照做了,小舞一手抓著缺了一角的饅頭,另一隻手摸了摸阿無的頭,又面不改色地把手上沾到的灰塵和頭油給擦回到阿無的衣服上。

等阿無回去接著看粥鍋後,她就邊吃饅頭,邊在籠子裡,藉由紙縫繼續瞧著外面看。

忽然,她看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

十四皇子?他來秋月城幹嘛,怎麼不在天子腳下的臨天城待著?莫非,也是盯上了她的鐲子不成?

小舞摸著自己手臂上的銀鐲子,眼中滿是算計。

她隨爹爹入皇城面見皇帝和皇子皇女們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這些年她深居簡出,爹爹做事謹慎,這些天潢貴胄應該不清楚她的模樣。可是她卻知道他們長什麼樣。

爹爹時常派人打探訊息,給她看這些流淌著陸家血液的,未來可能成為她墊腳石的人們。

資訊差可是很重要的。

利用好十四皇子,她就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回家。

但是,以奴隸的身份回去一點也不光彩,她那個把名聲看得比命都重的爹爹,恐怕也不願認她了。她需要好好謀劃一番才對。

小舞默默地盯著陸今安,陰暗的目光像蛇一樣,如影隨形。

車隊前面,奴隸長見陸今安毫不退讓的模樣,就往後頭嚷了一聲,“阿無,來把路掃乾淨,讓貴人走得舒坦。”

“好的,主人。”

阿無拿了一把掃帚出來,低著頭走到前面,把地上的塵土穢物掃到兩邊。這只是應急的處理方法,等掃完了,她還要把髒東西用簸箕裝好,再倒到專門的地方用於堆肥。

“喂,你抬起頭來我看看。”陸今安手搭在劍痕的肩上,語氣囂張地說。

阿無疑惑地往上看,她那一張小臉,就這麼撞進了陸今安的眼中。

阿無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少爺會盯著她看,可她知道,他是主人重要的客人,不能怠慢。

她不知道說怎樣的話算有禮貌,只能先露出一個微笑。她記得主人說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知道怎麼應對客人時,微笑總是不會錯的。

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睛,陸今安說不出當下是什麼感覺。

但他覺得,如果阿無只是個針對他下的圈套,那阿無自己定然對此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