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十分有惡毒狗腿子的潛質,唐師師滿意地笑笑,表面上裝出一副無奈樣,說:「罷了,世子妃把茶放下吧。世子妃是千金之體,我不敢支使你。杜鵑,快扶著世子妃坐下。」

杜鵑哦了一聲,上前接過盧雨霏手裡的水,給盧雨霏搬來一個繡墩。盧雨霏又是尷尬又是氣憤,侯立一旁的紀心嫻見了,說:「世子妃身體尊貴,論起端茶送水,自然比不過丫鬟。王妃身邊有的是伺候的人,世子妃只要有孝心就行了,何必在乎形式?」

紀心嫻是盧雨霏提拔進來的,就算有小心思,大面上也向著盧雨霏說話。紀心嫻暗暗諷刺周舜華是丫鬟,周舜華臉色不變,低眉說道:「既然世子妃不擅長,那就由妾身代勞吧。妾身能回府全憑王妃恩典,世子接妾身回來時特意說了,王妃宅心仁厚,不計前嫌,日後定要好生孝敬王妃。世子要忙外面的事情,沒法成天待在內宅,妾身作為世子的人,自然要想世子之所想,做世子之不能做。世子不方便,那就該由妾身代為盡孝。能在王妃身邊伺候,這是妾身的福分。」

唐師師再次感嘆,文化人就是會說話,損人都損的如此高雅。紀心嫻說周舜華像丫鬟,那周舜華就說其他人不孝,看誰壓的過誰。

而且,唯有妻子才能代替丈夫盡孝。周舜華這些話,字裡行間都把自己當做趙子詢在內宅的代表人。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周舜華這一招,委實狠毒極了。

盧雨霏、紀心嫻、任鈺君全被戳中痛處。是啊,別管周舜華多麼寒酸多麼不體面,架不住趙子詢上心啊。靖王大婚結束第三天,趙子詢就跑去南山,親自將周舜華接了回來。

這種用心程度,讓宜年院一眾女眷酸掉了牙。

盧雨霏、任鈺君垂著眼睛不說話,就連最聒噪的紀心嫻也沒話說了。唐師師含笑抿了口茶,悠悠道:「好了,周美人回來是大喜事,你們吵什麼吵?我們幾人從金陵出發,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靖王府,今日隊伍難得聚齊,你們不好好關心周美人,反倒有心思吵架?」

唐師師一開口就是一副上位者腔調,眾女心裡憋得慌,但還是不得不給唐師師行禮:「王妃教訓的是,奴等遵命。」

經唐師師一說,其他人也不好酸了,紛紛圍過去對周舜華噓寒問暖:「周姐姐,你瘦了好多,下巴都變尖了。」

「對啊,周姐姐,你在莊子上吃不好嗎?怎麼會清減這麼多?」

這群人不愧是塑膠姐妹花,這些話看似在關心周舜華,其實處處都在揭人傷疤。周舜華非常鎮定,不緊不慢地回道:「莊子上的條件自然比不得王府。我每日去山上採野菜,有時候還幫忙餵牲畜,走動的多了,慢慢就瘦了。」

眾美人們一片唏噓,心疼聲不絕於耳。任鈺君站在人群外,遠遠打量著周舜華,緩緩開口:「周妹妹曾說過小時候最喜歡野外,可惜禮教不允許。如今在山上住了半年,總算圓了心願。」

任鈺君離周舜華並不近,可是她一說話周舜華就聽到了。周舜華回過頭,清淺一笑:「我淘氣慣了,比不上任姐姐端莊得體。任姐姐不光禮儀比我好,連人情世故上也比我強呢。聽說任姐姐現在是世子妃的左膀右臂,和世子妃情同姐妹,真是恭喜。」

任鈺君和周舜華的關係已經比仇人都不如,她們曾經是金蘭姐妹,然而越是親近的人,決裂起來就越傷。任鈺君臉上淡淡的,說:「多虧了世子妃大度,願意提攜我。我這個人心眼實,有人對我好,我必十倍以報,世子妃真心待我,我當然對世子妃死心塌地。」

兩個人話中都藏了機鋒,唐師師正聽得起勁,脾胃忽然不舒服起來。唐師師拈著帕子,悄聲捂住自己的嘴。

唐師師動作很輕微,然而她是在場身份最高的人,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她的動作很快被人發現,一個美人問道:「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