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雨霏和彤秀看到唐師師的動作,都驚訝了。彤秀拐彎抹角地提醒:「王妃,這位是鄭老夫人,素得王爺敬重。當年娶世子妃時,就是鄭老夫人說的媒。」

「我知道啊。」唐師師坦然地望著彤秀,「這和我不想去有什麼關係?」

彤秀啞然,一時說不上話。對啊,唐師師不是剛剛進門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新婦,也不是急需站穩跟腳的寒門王妃,她背後有太后撐腰,肚子裡有孩子保障,委實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了。

鄭老夫人德高望重又如何,聲望再高,能高得過姚太后?

唐師師一個個往後面看,盧家的帖子,扔掉;李家的,路太遠,扔掉;奚家的,想都不必想,遠遠擲開。

唐師師帖子一個扔一個,挑三揀四,毫不遮掩。後面還有一疊,唐師師懶得看了,直接將蓋子一合,推給彤秀說:「我不想看了,扔掉吧。」

彤秀眉頭快速地跳了跳,最後選擇沉默,安安靜靜地把盒子撤下去。彤秀蹲身撿散落的帖子,有一張落在盧雨霏腳邊,彤秀正要拿時,見盧雨霏蹲下,提前一步撿起請帖,遞給彤秀。

彤秀抬眼看了看盧雨霏,點頭示意,重新撤開距離。這時候管事婆子將帳本送來了,丫鬟們怕唐師師看帳本累,又是拿靠枕又是換養神湯,忙得不亦樂乎。

在一眾紛亂中,唐師師坐在人群中心,坦然自若地低頭看帳本,沒有絲毫不適。彷彿,她生來就該被眾人圍著,享受所有人為她跑前跑後。

盧雨霏垂下眼睛,心中再一次嘆氣。自從唐師師封妃後,盧雨霏嘆氣的次數比以前一年都多。之前盧雨霏從沒有在意過,等有了唐師師對比,盧雨霏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多麼卑微,她的生活多麼無奈。

一個女人的生活會從她的臉上表現出來,唐師師剛剛來靖王府時,雖然嬌氣,但並不是這樣肆無忌憚的性子,她亦會看人眼色,阿諛奉承。一年過去,曾經那個小心翼翼的唐師師不見了,現在的她敢隨手扔鄭家的請帖,敢公然呵斥經年的老奴,敢理直氣壯地要求看帳冊。

盧雨霏既覺得唐師師不賢不孝,又羨慕她可以隨心所欲。只有被偏愛的人,才有底氣揮霍。

而給唐師師底氣的人,不必想,自然是靖王。

晚上,趙承鈞回來時,意外地發現燕安院竟然是安靜的。他進正房後,下意識尋找唐師師,丫鬟在旁邊輕聲提醒:「王爺,王妃在東耳房。」

趙承鈞走到最東邊,發現她靠在軟墊上,正聚精會神地看帳本。趙承鈞在門口看了一會,輕輕咳嗽。

唐師師驚醒,這才發現趙承鈞回來了。她連忙站起身:「王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讓人通報……」

「是我沒讓他們傳。」趙承鈞止住唐師師的話,走到她身邊,自然而然垂眼,「看什麼呢?」

「帳冊。」唐師師並沒有掩飾,這是王府的帳本,她既然敢敲打那些老奴,就不怕趙承鈞知道這件事。果然,趙承鈞並不在意,只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喜歡就去看吧。但是記得掌握分寸,不要累到自己和孩子。」

「我知道。」唐師師合上帳冊,今日的查帳暫告一段落。她跟在趙承鈞身側,走出耳房,問:「王爺用晚膳了嗎?」

「沒有。」

「那正好。」唐師師笑道,「剛才廚房把飯菜送過來了,我這就讓他們擺飯。」

趙承鈞聽到皺眉:「我說過,你不必等我,按時吃飯就是。」

「我偏不。」唐師師拿喬的理直氣壯,她微微揚起下巴,說,「這是王爺您自己說的,讓我不要委屈了自己,其他所有人、所有事都可以為我讓步。如果沒人陪我,我容易胃口不好,那就勞煩王爺委屈自己,前來將就將就我了。」

趙承鈞失笑,輕輕點她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