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若是北伐,我黑雲山鼎力相助!”常煒拱手道。

之前的種種言行,都是在為這句話做鋪墊。

黑雲山屹立於洛川之側,桓溫若是出兵,東南兩面夾擊,旦夕可下。

而收復洛陽對桓溫意義非凡。

在座的名士、官吏們紛紛昂起頭,就連桓衝都滿眼熱切。

有了這層功勞,桓家在江東便可立於諸世家門閥之上!

不過擺在眼前的功勞,桓溫卻並不如其他人那般熱切,“足下之言是也,某再上書一封,直陳閣下之言!”

常煒此來代表黑雲山,其真實意圖,桓溫心照不宣。

於他而言,北方形勢依舊不明朗。

連富饒的蜀中都不用心經營,更別提北方,北伐之後,洛陽便是燙手的山芋。

“桓公英明!”常煒持禮甚恭,目的基本達到。

在江南士人眼中,北國遍地胡塵,收復之後,同樣要面臨當年西晉的難題,如何處理數量龐大的胡人……

而治理需要精力、成本,以及智慧。

他們沒那個魄力和心思去滌掃胡塵,而這些年他們在江南過得也不錯,吳儂軟語,錦繡山河,早已令他們忘記了家仇國恨,忘記了故土。

所有人都在借北伐各取所需……

常煒又在江陵待了數日。

正如他所料,此事之後,聲名鵲起,荊襄士人爭相拜訪。

而桓溫將要北伐訊息震動四方。

不過桓溫還沒出兵,江東殷浩卻先行一步。

廬江太守袁真輕易攻陷了淮南重鎮合肥,讓殷浩看到了“人心所向”。

而桓溫的每一次上表,都讓建康君臣們為難。

三十餘歲的郡公,東晉的半壁江山捏在他手中,又佔據長江上游,建康君臣想不忌憚桓溫都不行。

這種忌憚超過了北方的胡人。

司馬家怎麼取的江山,天下誰人不知?

桓溫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江東君臣的心,包括此次“曲水流觴”。

荊襄若與黑雲山聯合,取洛陽易如反掌。

所以殷浩不得不先動手,以謝尚、荀羨為都統,進駐壽春……

陳留,汴水屯田。

李躍正在與周牽檢視春耕。

兩岸的田地一眼望不到盡頭,青壯忙碌期間,不時傳來幾聲鞭響,以及老牛的哞哞聲。

偶爾還有幾聲子規啼鳴之聲,讓田野裡生機盎然。

而田野裡的生機便是兗州的生機、中原的生機。

中原最大的優勢便是人口承載力高,在古代一直都是人口最稠密的地區。

“殷浩屯兵壽春?”李躍拍了拍手掌間的泥土,“如此說來,常先生成功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耕是眼前最重要之事,李躍自然要以身作則,在田間揮上兩鋤頭,以激勵其他人。

張生野道:“正是,謝尚、荀羨三萬大軍為先鋒,殷浩領五萬大軍在後,號稱二十萬大軍。”

八萬人就敢號稱二十萬大軍……

“許昌張遇有何動靜?”

“仍按兵不動。”

“盯緊南面動靜。”李躍思索了一陣,殷浩屯兵壽春,目前而言動向還不明朗,不排除他攻打兗州的可能。

壽春左抵青徐,右攬兗豫。

溯潁水而上,可直取許昌,但若是溯泗水而上,則如褚裒一樣,衝兗州而來了。

兵者,詭道也。

雖然殷浩口口聲聲收復許、洛,但該防還是要防。

“令梁嘯加強南面防線,不可懈怠。”

“唯!”張生野策馬而去。

周牽看著他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