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元年閏二月。

狂亂的馬蹄聲響徹在鄴城之中,直奔宮中御龍觀。

羯趙的國號都改成了“衛”,身為“皇帝”的石鑑自然坐立不安,遂令宦官送密信給鎮守滏口的撫軍將軍張沈,邀其乘虛攻打鄴城,裡應外合,誅除國賊!

然而石鑑卻忘記了,宦官也是晉人,是他們曾經抓來的閹奴,轉身就將密信交給出兵攻打石瀆的石閔。

石閔一千精騎飛馬而歸。

“轟”的一聲,御龍觀的大門直接被踹開,一道腥風撲面而來。

盔甲鏗鏘之聲震動人心。

十幾員虎背熊腰的大將臉色陰沉。

為首石閔大步向前,“臣待陛下不薄,陛下為何造反?”

“卿何出此言?”石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習以為常,都這個時候了,還抱有一絲僥倖。

“陛下不必狡辯了。”石閔將密信扔在面前,拔出長劍,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卿、棘奴……不可……”石鑑抖若篩糠。

然則石閔沒有任何猶豫,長劍刺了過去,直接洞穿石鑑的喉嚨,血水瞬間劍鋒流淌,反手一劍。石鑑的人頭咕嚕嚕的在地上滾動。

瞳孔睜大,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親衛眼中掠過興奮之色,彷彿面前被屠殺的,只是一頭豬羊。

石鑑在位一百零三天,比石遵還短。

石鑑也成為石弘、石世、石遵之後,第四個死於非命的羯趙君主。

手刃石鑑之後,石閔臉上怒氣沒有絲毫減弱,“傳令,搜捕鄴都石氏諸子!”

“領命!”親衛提刀而去。

半日之內,石虎孫子三十八人皆被緝拿,加上親眷三千多人被按在長街之上。

石虎的兒子分鎮一方,卻有不少孫子留在鄴城為質。

鄴都百姓爭相觀望。

石閔提劍走在石氏諸孫之前,哭喊求饒之聲並未動搖他分毫。

反而是身後的李農臉上掠過一絲不忍之色,“殿下畢竟是先帝一手養大……怎可斷先帝香火……”

石閔似笑非笑道:“大司馬真仁義也,然則親手屠殺魯郡六萬百姓,不知斷了多少人家的香火?”

“些許小民怎可與國族相提並論……”李農還要再勸。

然而石閔卻不給他機會,大喝一聲:“斬!”

陣陣刀光揮下,血濺長街。

自此石虎在鄴城的血脈皆被趕盡殺絕……

“萬歲!武德王萬歲!”長街之上歡呼聲震耳欲聾。

有人直接撲上來,踩踏、撕咬石氏諸孫的屍體,刑場上立即血肉橫飛、骨肉分離。

很多人一邊撕扯,一邊仰天哀嚎:“還我全家命來……”

其聲淒厲悲慘,如若鬼泣……

石閔在著歡呼聲中陶醉的閉上眼睛,自他手握大權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真心實意的擁護過,“大司馬可曾聽見百姓之聲?”

李農神色慘淡,“大將軍深得人心矣!”

“請大將軍順天意應人心,登基為帝!”司徒申鍾、司空郎闐等一眾漢臣拜在石閔面前。

“請殿下登基!”士卒們跪了下去。

“請殿下登基!”百姓們也跪了下去。

整條長街上,除了石閔,唯一還站著的人只剩目光停留在滿地屍體上的李農。

石閔的目光自然落在李農身上,“大司馬德高望重,這大位理應歸大司馬!”

李農這時才忽然驚覺,拜倒在地,連忙改口,“大位非有德之人不能居之,農何德何能?陛下此言折殺農也!陛下再逼臣,臣當自盡以謝天下。”

石閔眼中的殺機時隱時現。

彷彿兩道惡風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