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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陳家鵠幾乎一夜都未睡著,老是在惠子身旁翻來覆去的,還暗暗地嘆氣。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陳家鵠才突然趴到了她身上,緊緊地壓著她,抱住她,把臉頰深深地埋進了她的頸窩裡。“怎麼啦?”惠子撫摸著他的脊樑問。陳家鵠將她抱得更緊了,用臉頰蹭擦著她的頸窩,在她耳邊悽聲說:“我……我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看你。”惠子驚愕不已,摟著他問:“你要去哪兒?”陳家鵠聲音啞啞地說:“去為政府工作。”惠子這才放下心來,捧起他的臉輕輕地吻著,溫柔地說:“去為政府工作好呀,你回來,不就是要為你的國家效力嗎?”
陳家鵠忿忿地說:“那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惠子問他是什麼工作,他默然不語,甚至不敢正視惠子,眼睛和嘴巴都什麼也不說。“離家遠麼?”黑暗中惠子的聲音打著顫。也許是出於同情,也許是由於憋著氣,他長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也許近在眼前,也許遠在天邊。”
這種答覆比沉默還折磨人,惠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問自己:既是去為政府工作,怎麼連地方遠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工作呀?丈夫就在身邊,可感覺已經走掉了。她感到一種盲目的恐懼、擔憂。今天一大早,陸所長和老孫來接陳家鵠時,陳家鵠不准她下樓去送,他在房間裡緊緊地抱著她,久久不願離去。老孫在下面催了又催,他才磨磨蹭蹭地下樓,跟著他們出發。他知道,惠子一定在窗戶裡目送他,等著他回頭作最後的一別。可他就是不回頭。不!像個絕情的丈夫,又像個倔強的受傷的孩子,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堅定不移地離去,但足印裡卻透露出一份怨氣和苦痛,令惠子忍不住淚流滿面。
此刻,惠子看著大家興高采烈的樣子,她深深地覺得孤獨,彷彿她與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黑色的屏障,冰火兩不容。正是這天傍晚,天上籠罩著泥土一樣烏雲的時分,在同桌人喜笑顏開、胃口大開的餐桌上,惠子心裡第一次聽到自己尋找丈夫的聲音——
家鵠,你在哪裡?
這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語,是從潘多拉盒子裡放出來的,具有無限衍生的能力。它始於有時,終於無時,正如陸所長所言:只有死亡才能讓你結束這個“開始”。甚至,連死亡也無法成為它的終點。
與此同時,幾公里之外,在陳家鵠和惠子補辦中國式婚禮的重慶飯店的咖啡吧裡,收音機里正播放著歡快的美國鄉村音樂,幾撥外國人零散地坐著,在品香閒聊。戰爭也許是個少不了的話題,但人們也不會因為戰爭停止尋歡作樂。這個世界是混亂血腥的,這個世界也是情色迷亂的,男人和女人永遠不會停止用身體唱歌,即便是毫無感情,身體依然不甘寂寞。
這會兒,薩根正與一個賣色女郎在竊竊調情。女郎姓呂,沒有蠻腰,不是鳳眼,不長小酒窩,眉毛淡淡的,頭髮黃黃的。但總的說還是蠻中看的,女人味十足,嬌媚生動,顯山露水,讓人有感覺。這就是川妹子,區域性看不咋地,整體看卻有姿有色。首先是膚色潔白細嫩,所謂一白遮百醜;其次是性情溫軟又不悶,張弛有度,語言俏皮,表情豐富,讓人頗有親近感,如見故人。話說回來,像薩根這種“藍領”人士,國色天香的哪輪得上他,呂女郎這模樣已經夠他受的了。尤其是看呂女郎胸前那兩隻大饅頭,薩根樂陶陶地請人家喝極品藍山,最貴的咖啡呢,害得呂女郎一邊喝一邊心絞痛。
馮警長一身周正,如約而至。他立在門口,左右巡視一番,看到薩根,徑自走過去。薩根老遠就注意到他來了,但裝作沒看見。直到警長杵在面前,他才啊啊地起身相迎,喜笑顏開。
“啊喲,馮大警長,你終於來了。你約了我又姍姍來遲,是為了表明你是警長,有特權?”馮警長趕忙致歉:“對不起,我臨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