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以這筆區區款項把整筆感情帳勾銷。

培貞有把匯票撕掉的衝動,可是接著她愁苦地想,這是她應該得的款項,有了這筆錢,她可以把它當首期買一幢小公寓自住。

為什麼不接受?這根本是她的錢,三年以來作了錯誤投資,這是賠償,她理應收下,這種關口,爭什麼閒氣?

即使去到法庭,法官也會判她得直。

培貞又怔怔落下淚來。

她嘆口氣,無可奈何地和衣倒在床上。

一定是累到極點,她睡著了。

做夢也勞碌,一直走一直走,在走廊裡向前走,然後,她看到兩道門,她停了下來。

這是什麼地方?

培貞伸手推開那兩扇門,聽到裡面有嗡嗡人聲。

門裡是一個大堂,一排排座位,最前端有張高背椅,高高在上,坐著一個戴白色假髮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咦,他是一個法官!

這麼說來,這是一所法庭。

培貞張大了嘴巴,她到法庭來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座法庭同真的一樣。

她站在法庭中央,只聽得一名書記叫道:「原告丘培貞到。」

培貞嚇一跳,原告?她是原告,那麼,被告是誰?

一轉頭,發覺身後一排排座位上已坐滿了旁聽者,左邊一列陪審員也來了。

培貞發欽,只看到雙方律師各就各位,被告席上,赫然是王志添!

一時間培貞杲住,不知是幻是真。

王志添這時剛好抬起頭來,目光與她接觸。

培貞看到的是極之複雜的眼神,厭憎、憤怒、後悔及驚煌均有,獨獨沒有感情。

也難怪,已經公堂相見,還有什麼感情可言。

真好,真痛快,可以把負心人拉到法庭來討回公道。

「開庭!」

「被告王志添接受原告丘培貞盤問。」

「我?」培貞嚇一跳。

她的律師催促她:「上去,照理直說,控訴他,去呀,別怕。」

丘培貞緩緩吸進一口氣。

她一步一步走向前,看著王志添。

他還是那麼英俊,劍眉星目,像煞培貞第一次在課室看到他模樣。

真沒想到有一日會當眾審他。

培貞剛想開口,眼淚已經忍不住汨汨流下。

旁聽席上當場議論紛紛。

培貞用手帕抹乾眼淚,不知說什麼才好,現在被告就坐在她面前,聽她指控,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了呢?

自他離去之後,她不是翻翻覆覆問過自己千百次,錯在什麼地方嗎,終於,培貞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問:「王志添,我錯在哪裡?」

志添抬起頭,培貞這時才發覺他有點憔悴,他回答:「培貞,你沒有錯。」

「沒錯,為何離開我?」

「培貞,這不是錯與對的問題,我倆的感情已告一段落。」

「就那麼簡單?」

「不錯,就那麼簡單。」

這次,連陪審員都發出驚嘆之聲。

即使在法庭上,王志添仍然不肯屈服。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太好了,我很感激你,你樣樣為我設想周到,你是我的恩人,因此我一日比一日敬畏你,我不敢逆你意思,也不想在任何事上與你爭辯,見了你,我連忙把頭低下,像小學生見了訓導主任,這種關係已經繼續太久,我覺得痛苦多於快樂,只想結束它。」

培貞吃驚,「可是,我對你好,是完全無條件的。」

王志添聽了這話,忽然仰起頭,慘笑起來,「你的條件,就是要擁有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