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戰後,他也沒能力清算華家。

不是殺不了,是不敢殺。劉備現在於世家大族看來不過是一行軍打仗的武夫,上不了檯面。要是再把華家砍了,他的名聲估計會掉到與蛾賊相差無幾。

華歆在東漢末年還是頗具影響力的。

劉備打算在青州站穩腳跟,就絕不能在明面上與當地世家大族開戰,尤其是華家這種在儒林中頗具地位的家族。

前世名仕廖立面對呂蒙偷襲不戰而逃,劉備為了穩定人心,不僅沒有治他的罪,反而任命其為巴郡太守。

如今的情形,倒是和當時頗為相似。

袁譚必破!不除袁譚,絕了青州世家的心,劉備後方便不會安穩。

既然說到平原世家,那就來看看滕家馬上就要成為家主的某人在做什麼。

靜室中,滕宗諒與范仲淹對坐。茶香嫋嫋,卻掩不住話語間的暗潮洶湧。

滕子京眉飛色舞,言辭間滿是對袁紹的溢美之詞,仿若那袁本初已是天下共主,只待眾人歸心。

他說的倒也不假,袁紹四世三公,雄踞冀州,乃是當今天下第一諸侯。

若能一統河北後,他便有席捲天下的實力。

“範兄,袁公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於天下,此等根基,何人能及?”

滕宗諒目光炯炯,手中摺扇開合,“吾等文人,所求不過立身揚名,匡扶社稷。袁公麾下謀士如雲,然如兄這般見識卓絕者,亦是少有。若往投效,必能居要職,大展經綸!”

范仲淹卻只是淺笑,端起茶盞輕抿,待茶香在舌尖漫開,方徐徐而言:“賢弟所言,固有其理。袁氏門第,確可震世。然吾觀袁紹,外寬而內忌,多謀而少決,非為明主。兼之,幷州匈奴入關,局勢尚未明朗,怎可輕易斷定其可再造乾坤?”

滕宗諒微微一怔,旋即辯駁:“塞外蠻子,安足為慮?其糧草不濟,又無攻城器械,倉促統一卒不歸心,豈能與袁公相提並論?”

“袁公麾下猛將千員,冀州之地富碩,假以時日,揮兵北上,公孫瓚必敗。公孫既亡,劉備亦不免矣,河北已不復有敵,坐擁河北四州,攜百萬之眾,必可一統河山。”

范仲淹擱下茶盞,起身踱步至窗前,望著陰霾欲雨的天色,語調漸沉:“賢弟,亂世用人,首在用人不疑。”

“袁紹帳下謀士奪權,三子爭嫡,如此內耗,縱有山河之險、甲兵之利,又何能長遠?吾一介書生,亦求賢主棲身,而非陷入權鬥泥沼,虛耗才思。”

范仲淹轉身,目光誠摯:“吾志在蒼生,盼尋能納忠言、行大道者,共創清平。袁公非吾歸宿,弟莫再勸。吾等雖為摯友,道不同不相為謀,願弟前程順遂,亦望日後相逢,仍可煮茶論道,不失初心。”

說罷,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