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彩聲、嬉笑聲嘈雜不休。日頭高懸,灑下萬道金芒,照得街邊的幌子隨風搖曳,可婉蓉卻全然無心賞這熱鬧景緻。

婉蓉正蛾眉緊蹙,於車中暗自思忖,就見星湖行色匆匆,上得馬車而來,那一張俏臉此刻漲得通紅,盡是憤憤不平之色。

未等婉蓉啟唇相問,星湖便柳眉倒豎,自行開口說道:“原本奴婢還當那廣寧侯世子陸逸是個萬里挑一的拔尖兒人物,是這世間難尋的良人楷模,可如今瞧這情形,哼,到底也是個薄情寡義、負心薄倖之徒!” 言辭間滿是憤懣。

婉蓉黛眉輕挑,問道:“你且瞧仔細了?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語氣溫婉,卻難掩其中的急切之意。

星湖回道:“奴婢聽世子喚她‘柔兒’,眉眼長的跟大姑奶奶略有幾分相似。不過須臾功夫,世子就給那女子選了兩三套頭面。還讓夥計將店裡那些個稀世罕見的首飾統統搬將出來。”

車內,厚重的車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卻掩不住婉蓉心底的波瀾。婉蓉聞此言語,鴉羽般的睫羽簌簌顫動,她以袖掩唇,聲若蚊蚋般喃喃低語:“柔兒?這名字,怎的如此耳熟,像似在哪處聽過……”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言罷,她抬起手,緩緩按了按鬢邊,于思緒之中竭力探尋隱匿在記憶深處的名字。一時間,車中靜謐異常,四下無聲,唯餘婉蓉輕淺且略顯急促的呼吸,於這方寸之地隱隱可聞。

“老天爺吶!怎生那女子竟悄無聲息地回了京城?這可如何是好啊?” 婉蓉花容失色,重重一拍大腿說道。

星湖滿是懵懂地問道:“大奶奶,您竟認得那女子?”

婉蓉強自鎮定,胸脯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氣,恰似努力平復內心的驚濤駭浪,這才緩緩言道:“那女子出身青樓煙花之地。數十年前,陸逸對她痴迷難抑,一度要娶她為正妻,全然不顧旁人眼光,京城鬧的沸沸揚揚。因此事,陸逸還捱了打,而後,廣寧侯出面,花重金將其贖身,卻又轉手將那女子贈予了北庭的商賈。匆匆一晃,十載光陰轉瞬即逝,誰能料到,她此番竟又現於京城之中。”

星湖躊躇良久,才怯生生地開口:“要不…… 要不,咱給大姑奶奶遞個信兒?”

婉蓉聞聽此言,眉心間緊蹙成一個 “川” 字,心亂如麻。她暗自思忖,維芳究竟知曉與否那女子回京之事?若維芳早有所察,自己貿貿然地前去告知,豈非自討沒趣,平白惹來厭煩。如今維芳兒女成雙,公婆將其視若掌心明珠,日子過得順遂安逸,闔家其樂融融。

可若維芳渾然不知,眼下瞧著雖似風平浪靜,卻難保日後不會掀起風浪。自己倘若戳破這層窗戶紙,豈不成了擾人安寧之人。

然若佯裝不知,到底於心難安吶!畢竟是自家親眷,瞧著她矇在鼓裡,被人肆意矇蔽,自己卻袖手旁觀,實非仗義之舉。

再者,倘若陸逸與那女子在外暗通款曲,再生下一男半女,彼時維芳又當如何自處?

念及於此,婉蓉心下已拿定了主意。她探出車窗,脆聲吩咐車伕:“快,調轉馬頭,去廣寧侯府。”

那車伕應了一聲,手中馬鞭輕揚,在空中甩出一記脆響,馬車緩緩調轉方向,車輪轆轆滾動,朝著廣寧侯府疾馳而去。

:()輕風君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