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京城之中仿若被一層詭異陰翳所籠罩,氣氛凝重得仿若能凝出水來。大抵家中有適齡兒郎的夫人,無一不是蛾眉緊蹙,憂色滿面。究其緣由,一來乃是太子與三皇子為著戰事,頻繁奔走於各府之間,籌措鉅額銀兩,所到之處,雖主家笑臉相迎,實則不堪其擾,敢怒不敢言;二來,國家正值用人之際,一道徵兵令下,家中兒郎皆踴躍報名想要奔赴戰場,為國效力。如此雙重重壓,各府上下自是苦不堪言。

季昭這些日子每日都跑去纏著肖玉鳳,軟磨硬泡,一心想要上戰場。陳奎年瞧在眼裡,見他那股子誠摯熱忱的勁頭始終不減,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後,便對著夫人輕聲開口說道:“夫人,你看昭兒這般執著,心意如此堅定,倒不如就遂了他的心願,讓他跟著去歷練歷練,說不定日後真能有一番作為。”

肖玉鳳聽罷,羽睫輕垂,美目之中隱現憂色,緩聲說道:“雖說此番有二皇子隨軍出征,可那等沙場宿將,又怎會輕易令二皇子親身犯險、執刃拼殺?但昭兒全然不同,他既無兵卒在手,又無權柄可恃,不過一介白丁而已。此番前去,恐是要被遣作衝鋒陷陣之先鋒,戰場之上,刀槍無眼,這教妾身如何能安下心來?”

陳奎年微微蹙額,趨近一步,溫言勸道:“夫人,且聽我一言。昭兒與暉兒性情迥異,昭兒生性機敏,遇事善能隨機而變,且有勇有謀,唯於那經史子集之學問研習上心有疏懶,不肯下苦功罷了。談及經商,他腹中的籌算,旁人難望其項背,就連父親也曾屢次誇讚他聰慧非凡,實乃可造之才。此次出征,說不定正乃他揚名立萬、建功立業之絕佳契機呢。”

肖玉鳳蛾眉輕蹙,垂首沉吟良久,仿若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她遣人將季昭喚至跟前,目光直直地望向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昭兒,我素知你生性仗義、果敢無畏。咱們陳府雖說官職不算顯赫,可幸有你父親與你大哥在外頂門立戶,於這朝堂之上,倒也能站穩腳跟。本不必你再去那兇險之地拼殺,可我瞧得出你心意已決,我與你父親思量再三,便應了你前往雲中的請求。只是,你務必要記住,此去務必平安歸來,莫要讓家中親人日夜懸心。”

季昭聞聽此言,眼眶瞬間泛紅,“撲通”一聲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聲音略帶哽咽:“母親,父親,孩兒多謝二老成全!孩兒定當拼盡全力,不辱使命,平安歸來,絕不讓爹孃擔憂半分。”起身時,他已將那稍顯失態的情緒斂去,眼中閃爍著堅毅之光,又朝肖玉鳳拱手行了一禮,以表決心。

肖玉鳳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眼中滿是慈愛與不捨:“昭兒,你既已下定決心,為娘便不多勸了。這雲中之地,離京數萬裡,一路艱險,你萬事要多小心。我已吩咐下人,為你準備好出征所需一應物品,衣物、乾糧、傷藥,皆是精心挑選。還有,你父親也託人尋來一把鋒利的佩劍,說是助你在戰場上披荊斬棘。”

季昭心頭一熱,再次拱手:“多謝父親,多謝母親,孩兒定不負所望。”

正在這時,陳奎年踱步而入,手中拿著一個古樸的木盒,看到季昭,微微點頭,臉上滿是欣慰:“昭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抱負,為父很是驕傲。”說罷,他將木盒遞到季昭手中,“這裡面是咱們陳家祖傳的一塊玉佩,據說佩戴它能保平安,你帶上,就當是父親與母親在你身邊陪著你。”

季昭接過木盒,輕輕開啟,看到那塊溫潤的玉佩,只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珍而重之地將玉佩取出,掛在腰間。

次日,季昭一身戎裝,與劉宏並肩而立,他們回府與各自父母辭行後,翻身上馬,跟隨軍隊,向著雲中方向絕塵而去。

承祥侯府,當下恰似風雲驟起,一場好戲正緊鑼密鼓地開鑼。羅贏立於庭院之中,目若寒星,死死凝望著薛將軍所率大軍開拔,浩浩蕩蕩,氣勢如虹,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