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暖煦,廣寧侯府園內繁花似錦,灼灼其華。蝶影翩躚,輕扇彩翼,於花叢間嬉鬧流連,仿若靈動的花間精靈。維芳款步其中,衣袂飄飄,風姿綽約,她牽著幼子睿澤的手,淺笑盈盈,眸底盡是寵溺柔光。

睿澤恰似一隻脫韁的小鹿,手中緊攥著捕蝶網,蹦蹦跳跳,穿梭於花海深處,那清脆的笑聲灑落花園各個角落,驅散了所有的靜謐,喚醒了滿園的生機。

幻梅半蹲著身子,手中的絲帕輕柔地替小公子擦拭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抬眸間,瞥見涵雪神色匆匆、面露慌張,一路疾步朝她們這邊走來。幻梅忙輕聲提醒身旁的維芳:“世子妃,涵雪姐姐行色匆匆,瞧著似有要緊事。”

維芳聞聲,美目流盼間,望見涵雪慌亂模樣,朱唇輕啟,笑語嫣然:“不過遣你去取一飾件,緣何如此驚慌失措?莫不是途中遇了什麼變故?”

涵雪走到維芳身側,以袖掩口,悄聲言道:“小姐,奴婢方出府至銀樓取您新制首飾,於彼處聞得些許傳言,道是咱家老爺…… 下獄了,牽扯太子受傷一事。”

維芳聞之,花容驟變,雙手一顫,手中紈扇墜地。滿是驚惶,急聲問道:“你可聽得真切?果真是父親身陷囹圄?此前我亦稍有耳聞,知祭祀之際香鼎崩裂,致太子左手負傷,然祭祀諸事向由禮部主理,父親之上尚有上官,即便問責,何以致父親蒙冤下獄?”

涵雪搖了搖頭,柳眉微蹙,輕聲應道:“婢子彼時身處銀樓內室,外間人語喧囂,所聞不甚明晰,唯隱約聽聞鴻臚寺罪責難逃,劉大人、陳大人俱已下獄。婢子心憂如焚,不敢稍作滯留,取了首飾便匆匆回府。”

維芳此刻只覺心亂如麻,惶然開口問道:“世子如今身在何處?速速派人將他尋回來,我要親自向他詢問詳情。罷了,涵雪,趕快去準備車輦,我得即刻回府一趟。”

維芳匆匆將幼子睿澤、幼女雲初,託付於廣寧侯夫人悉心看顧,而後心急如焚,登車向著陳府一路疾馳而去。

陳府內外,仿若死寂之地,靜謐得透著幾分詭異,往昔那穿梭如織的下人,如今竟也稀少了大半。維芳憂心如搗,腳下步伐愈發凌亂匆忙,她疾步穿過陳府那朱漆大門,繞過影壁,直向內院奔去。一路上,那些素日裡熟稔至極的亭臺樓閣、花草樹木,此刻在她眸中盡皆化作了迷離光影,滿心滿眼唯有擔憂與焦灼,口中不停喃喃:“究竟何事橫生,怎的陳府這般死寂。”

待行至磬安院,維芳不及多想,抬手便欲推門而入。恰於此時,一陣低微的啜泣聲隱隱約約自屋內傳出,維芳的心驟然一緊,伸出的手猛地懸於半空。她深吸一口氣,強捺心神,這才緩緩推開房門,屋內景象剎那映入眼簾。

但見昏暗屋內,肖玉鳳正獨自坐於軟榻之上默默垂淚,身旁連個伺候的丫鬟都無。聽得開門聲,她抬眸瞥來,見是女兒維芳,忙抬手拭去淚水,起身相迎道:“你回府也不預先使人通稟一聲,門房那小廝都跑哪兒去了,竟無人通報,真真不成體統。”

維芳疾步近前,伸手緊緊握住肖玉鳳之手,急切言道:“母親,是我不讓門房進來通報的,您不必責怪他們。您緣何一人在此暗自傷懷,府中究竟出了何事?”

肖玉鳳拉著維芳於軟榻上並肩落坐,神色凝重,沉沉開口:“你父親被打入大獄,你大哥本在御前侍奉筆墨,如今也遭貶謫,去修纂史書了。還有你二哥,為了你父親案子四方奔走、設法洗冤,卻不想在查案途中突遭伏擊,重傷在身,眼下這情形,仿若一夜之間,咱們陳府便要式微了。” 言罷,眼眶再度泛紅。

維芳焦急難耐,追問道:“母親,為何不遣人至府上傳個信兒,若非涵雪出府偶然聽聞家中有變,女兒至今尚被蒙於鼓裡。”

肖玉鳳長嘆一聲,道:“廣寧侯府向來無人在朝中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