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奎年祖父曾官至從三品的奉天鹽運使,此職乃肥缺,非天子信任之人不能擔當。陳奎年祖父陳庭剛正不阿,絕不與鹽商勾結,鹽商貢奉所獲之利,亦決然不受。所獻美人更是碰亦未碰,鹽運裡面門門道道甚多,過於清廉顯得他桀驁不群,不與之同流合汙則便是得罪了當地的官吏和商人,也不知是誰動的手腳,陳庭外出乘船時船身進了水,他不幸溺水身亡。

陳庭的妻子明氏安頓好陳庭後事迅速變賣家產帶著年幼的兒子陳訓回到孃家尋求庇護。明氏知道陳庭兩個兄弟皆不可依靠,一個養著外室,一個沉迷爛賭,公婆早亡,無人約束那兩人,陳庭在時兩人就時常去他家打秋風,現下只剩他們孤兒寡母,更是不足為懼。

明氏父親在臨安楚軒書院任院長一職,明氏父親經多方打點讓明氏母子在臨安落了籍,親自給四歲的外孫啟蒙,奈何陳訓缺少父親的管教,母親明氏又只得此一子,故而稍顯嬌縱。

雖有外祖父親自啟蒙,然陳訓與學問一事卻並不上心,倒是對做生意頗為精通,膽子也大,十三歲起就跟著舅舅一起做絲綢生意,熟悉生意後更是結交各路朋友,腦瓜子靈路子廣,弄來的布料其樣式花樣皆稀罕齊全,夫人小姐們買料子總要搭一塊上好的手帕或者精緻的香囊,遇到大主顧還送些西域淘澄來的香粉香膏,東西雖小勝在稀有。十七歲就敢一個人跑到晉中南部與匈奴接壤處的小鎮上販馬,收些上好的動物皮毛和臨安稀缺的藥材,短短三年積累了不少財富,在外祖父宅子後便買了個三進的院落。

陳訓長到二十歲,由外祖父做主與書院裡一秀才之女成了婚,婚後第二年生下兒子取名陳奎年,在陳奎年三歲時又添一女,可惜一歲時生病去世了,後面一直未再生育。

陳訓又一次外出販馬時中了馬販子的仙人跳,盛恕之下報了官,誰知縣令與馬販子極熟,常年收受他們賄賂,自然幫著馬販子說話,判陳訓庭杖三十。原本陳訓腦子極聰慧,常年做生意,與各路人都打過交道,這時出點銀錢就能免去這一災禍,誰知倔勁上了頭,痛罵縣令昏庸無能,白拿俸祿卻是非不分負民負君。氣的縣令一連扔了三四塊驚堂木,大喊重重的打。衙役們看此人不開竅又無油水可撈,下手也就重了幾分,三十棍子下去,人已經昏迷不醒了,跟去的僕人照顧了兩個月方能下床走路,只是一條腿使不上力,走路便有些跛。

回去後心灰意冷,僅打理著手頭上的兩三個鋪子,再不長途跋涉外出尋覓稀奇貨物了。平素裡逗逗鳥、遛遛狗,偶爾與幾位好友飲酒聽戲,這日子過得倒也愜意舒暢。

陳奎年五歲時隨外曾祖父在書院唸書,恭敬勤勉,先生所教內容一點即通,甚是聰明伶俐。在陳奎年十五歲時已是秀才,十五歲的少年郎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水,待人謙和溫潤如玉。

因長久寄身於祖母孃家,跟學堂裡的世家大族子弟相較而言,他既無背景支撐,又無權勢依仗,於是暗自立下誓言定要振興家門庭戶。陳奎年常常受到外曾祖父的懇切教導,其父親陳訓也擔心他一味只知讀書而變成呆子,每逢書院休沐之日,就帶他前往鋪子巡邏視察,觀察夥計們怎樣跟達官貴人往來應酬,讓他開闊眼界增長見識。故而他雖然年紀尚幼,卻頗為通曉世情,時常被臨安知府招入府中商討議事,二十一歲中舉後被臨安知府肖大人招為乘龍快婿。他看中陳奎年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篤定仕途會越來越好。

:()輕風君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