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年,袁珊還是能清晰記得眼前的這張臉。

是那種笑起來總是能讓人感覺特別舒服,一看到就會立刻心情放鬆的臉。

但把她從哨馬營石洞裡背出來的時候,那張臉上又透露著堅毅,讓她心裡非常踏實。

他正是她回來的目的,也是她這些年來心裡一直放不下的心結。

她一直不敢去想當年他被人打傷丟進祠堂裡時的樣子。

真沒想到他還活著,這麼多離譜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可他還活著這件事情,卻是袁珊沒有想過的。

她用手不停摩挲著黃寺光的臉頰,好像不太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

眼淚控制不住的就從眼眶裡往外流。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袁珊的嘴唇顫抖著,她早就忘了身邊還有別人。

章文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意外,本來大家正處於緊張的對峙中。

可當袁珊看清這個黑衣男子的真容之後卻是這樣的反應,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但不敢確定。

儘管如此他的心裡仍舊很不是滋味,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

都有些後悔自己不顧危險來救她,彷彿這一切在此時變得有些多餘。

黃寺光看著袁珊,神態明顯有些觸動,但還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任由著袁珊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

陳曦和魏山等人也看的目瞪口呆,他們知道男人跟袁珊有一些淵源,只是沒想到其中還有他們並不瞭解的內情。

“別哭了,當年受了那麼重的傷你都沒哭過,現在有什麼好哭的。”黃寺光的話語裡好像稍微有了些溫度。

“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不來找我,你不是說你要來找我嗎?”

“我去找過你了。”黃寺光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袁珊的腦袋:“那個時候你過得很幸福,有自己愛的人,也有愛著自己的人,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怎麼配去打擾你呢?”

袁珊先是有些呆滯,隨即就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那正是三幾年外敵入侵之前的時候,她在廣東談的唯一一個物件,當時距她離開寧夏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誰能想到那個時候黃寺光去找過她,她當時只覺得廣東和寧夏離得好遠好遠,兩個人再次相見在那個年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尤其她離開的匆忙,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能聯絡到自己的方式。

加上師父一直對她嚴加束縛,換了新環境的袁珊早就陷入到了溫柔鄉里把曾經的人忘得一乾二淨。

這其實也怪不得她,十幾歲的孩子根本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又怎麼會因為隨口的一句承諾而終其一生去等待呢?

話雖這麼說但袁珊總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對不起黃寺光,所以說話的語氣中夾了點小心翼翼:“那…後面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也沒有聯絡過我呢?”

“那次見過你以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有的甚至改變了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從而成了我畢生追求的目標。”

袁珊問道:“當年我走以後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黃寺光笑了笑,當年經歷的那些事情就如同鑿子刻在心上一般根本沒法忘記,他撫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傷痕,疼痛似乎一直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

……

1920年,海原大地震後

黃寺光看著那輛板車消失在目光的盡頭處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任憑六子在自己的腦袋上踹了好幾腳,他都死不放手。

劉德智坐在一旁的草垛子上嘴裡罵罵咧咧:“媽的巴子,咋現在誰都能在俺的頭上動土了?連你這個碎慫也想給俺找麻煩,六子,給俺好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