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臺大人,天理國法俱在,下官能做的無非順勢而為。”

趙雲禮從椅子上坐直身體,手放在膝蓋上,似乎生病了,又連續輕咳了好幾聲,這才望向王川。

深邃的眼神猶如萬丈深淵,極具壓迫感的聲音緩緩響起。

“順勢而為?順什麼勢?順豫州的勢?還是朝廷的勢?又或者說,你想等豫州局勢明朗了再拿主意?”

“王府臺,官不是這樣當的,你是嚴閣老舉薦的人,又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你可以向朝廷上奏,讓朝廷拿主意,不要自己拿主意。”

王川怔住了。

此時已是心緒紛紜,望著趙雲禮,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好似他所有的打算都逃不過趙雲禮的眼睛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

王川才吐出一句話。

“撫臺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趙雲禮重新躺在椅子上,看著頭頂橫樑。

“請說!”

王川鬆開攥的發白地拳頭。

“撫臺大人為何要與下官說這些?”

趙雲禮臉上浮現苦笑,但並未扭頭看向王川,依舊望著那根橫樑,答道:

“世人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有些東西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了!”

說到這裡,他瞥了一眼窗外天色,手掌輕輕拍著躺椅扶手。

“現在是午時末,到下一個驛站還有四十里。趕路去吧!”

王川扶著椅子站起身,搖搖晃晃的退到房門前,他踏出正屋門那一刻,頓住了腳步,緩緩收回腳,轉過身面向趙雲禮,深深一拜。

“多謝撫臺大人!”

他臉上糾結了下,繼續說道:

“下官在來時路上遭到了劫殺。”

此言一出,趙雲禮猛地望向王川,過了數息,他才說道:

“知道了!”

……

去往平陽府的官道上。

王川獨自一人坐在馬車內,細細琢磨趙雲禮的告誡,雖然不明白趙雲禮意欲何為,但卻為他指了一條明路。

朝廷在豫州掀起大案。

還是查貪墨!

如果稍有不慎捲了進去,那迎接他的必然會是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做一個看上去沒態度、沒威脅的平陽知府,爭取全身而退。

至少讓豫州官場放心。

畢竟趙雲禮已經說了。

他是嚴閣老舉薦和皇帝首肯的人,也就是藉此告訴他,豫州官場並不待見他。

這一刻,王川甚至有些後悔升官了。

雖然清河知縣官小,但像這種權力鬥爭漩渦,壓根波及不到縣令。

隨著太陽起起落落,一連過去數日,王川等人終於到了平陽府城。

平陽府城是豫州布政司,經濟最繁榮的城市,其城周有五千五百丈,高三丈六尺,其有十座城門。

人流量最大的城門,是望江門、艮山門、清波門,因為這三座城門靠近清河江,最為方便來往商客。

王川等人便是從望江門進入平陽府城。

一路上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來往商客絡繹不絕,街邊商鋪數不勝數,相比清河縣,不知繁榮多少倍。

來到知府衙門外。

一眼望去,高大寬闊的府衙大門,硃紅色的大門厚重而堅實,門上鑲嵌著一排排銅釘,一股威嚴氣息瀰漫開來。

王川嘖嘖了兩聲,大踏步邁了進去。

與此同時。

布政司衙門後堂。

鄭青陽悠閒的喝著茶哼著曲,時不時放一塊糕點進入嘴中,眯著眼細細品嚐,一副悠閒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