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葉向高的首肯,王川自不會留在落川知府衙門,自討沒趣不說,光是以勢壓人就不夠坦蕩。

雖說葉向高不會說什麼,但並不代表心中沒有芥蒂,更何況平白無故得罪人,本就是下下之選。

“哎!接下來又是一出大戲,落霞門的情況明面上並不複雜,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那落霞門主明顯是個馬前卒罷了。”

“如今,豫州倒了個布政使,現在又是誰想跳出來興風作浪?”

王川心中思忖著。

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個理由滅了落霞門,然後默默退回平陽知府衙門,等著一切隨著時間水落石出,這才是最保險的法子。

……

王川回到臨時軍營,落腳在校場外的大青石板上,他緩緩坐下,輕輕一嘆,神色之間有了幾分疲態。

校場內喊殺聲震天動地,士卒訓練井然有序,負責操練的主官,正是李家兄弟,二人的盡心竭力,讓疲態的王川臉上露出幾絲笑容。

這時候,校場上的李項羽叫停了訓練計程車卒,並且下令原地休息,小跑來到青石板上,左右看了看,問道:

“怎麼沒看見鐵大哥?”

王川微微抬抬頭,漫不經心地道:

“回營帳了!”

聽出王川低迷的情緒,李項羽順著王川左側下半尺的位置坐下,目光直視遠方,也不知想些什麼。

王川瞟了他一眼,又是輕輕一嘆,李項羽的神色越發滄桑,雖然剃去了一臉絡腮鬍,但新長出的鬍子新而硬,眼窩深陷,活脫脫一副頹唐模樣。

自李木田身死,懊悔和自責陰魂不散的糾纏著李項羽,時時將他驚醒,惴惴苦痛。

王川忍不住閉目長嘆,這些種種他自然無比清楚,他緩緩抬起手,在距離李項羽肩膀半寸地位置頓了頓,最終還是輕輕拍了下去,說道:

“項羽大哥,你其實不用生活在過去!”

李項羽臉上浮現苦笑,剛毅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痛苦,眉宇之間更是帶著幾分悔意,輕輕搖頭,嘆氣道:

“談何容易啊!至今項平都不願喊一聲大哥,娘在睡夢中時常呼喚爹的名字,家中小孩問祖父去哪了,一樁樁一件件,我做不到熟視無睹啊!”

聽完這話,王川沉默了。

甚至有幾分愧疚。

按理來說,李木田是為自己而死,雖說視李家兄弟為心腹,但李木田便是自己和李家兄弟心照不宣的一根刺。

或許李家兄弟不怪自己。

但自己卻做不到視而不見。

幽幽一嘆,王川還是說出了埋藏心中已久的話:

“項羽大哥,我…我那天沒能攔住木田老哥,對不起!”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默默低下頭,甚至不敢去面對李項羽的目光,或許是羞愧,或許是自責……

“害!”

李項羽低聲一嘆,臉上悽苦之色消散不少,耷拉的肩膀挺直起來,扭頭看向王川,低聲道:

“這不怪你,是老頭子非要去,他那犟脾氣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還有你說得對,日子要往前看。”

王川默默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他揮手叫人拿來了酒,他本不喜喝酒,但今日心中鬱結化開,需捨命陪君子。

或許是酒香。

李項平解散了操練隊伍,快步來到青石板上坐下,如今的他,臉上的稚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鋒芒畢露。

三人默然不語,只推杯換盞,直到月兒升起,天地間黑暗籠罩,王川依然醉倒躺在青石板上,李項平這才悶聲道:

“大…大哥,對…對不起。”

喝得微醺的李項羽,渾身猛然一震,酒意頃刻間消失的七七八八,頭腦恢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