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日本人襲擊了,四個礦兵全死了。如果不是有清鄉巡閱官在場,後果不堪設想!”

在爐銀大院的三樓上,韓竹君換下一身獵裝,靠在鋪著裘皮的太師椅上有些疲憊,用手揉捏著自己的眉心。

“啊?”鍾先生大驚失色,“三小姐,日本人是如何得知你的行蹤的?”

“呵呵,當然是拜懷德支脈所賜了——上次造黃謠,其實也是懷德支脈所為。不過也正常,支脈自認為做大了,顯然是不想聽主脈的招呼了,他們想要與日本人合作,一口吞下去……”

鍾先生默然無語。其實上次造黃謠,鍾先生就已經猜到了一二,顯然是有人不希望邊金韓家與吳俊升合作。而張奉天作為綠林出身,肯定不會把自己的磕頭兄弟一刀切。

日本人自己沒這個能力,那麼思來想去,也就剩下懷德支脈了。

“三小姐,既然如此,那下面各個爐銀分號以及買賣店鋪如果也不配合怎麼辦,這樣即使黃金運過去,豈不也是無用功?”

韓竹君微微一笑,道:“鍾先生,邊金韓門立足關東百年而不倒,怎麼可能是吃白飯的。當年遷出支脈到懷德主營商貿,已經防備會有這一天,所以早就滲透成了篩子,大部分鋪號其實都已經安插過內盤。”

鍾先生驚訝道:“那懷德支脈不知道嗎?”

“我那位老哥哥——韓老太爺自然是心知肚明。其實大部分掌櫃的都是兩邊下注而已,唯一不好辦的就是那些管事。”說到這裡,韓竹君目含煞氣,“邊金加派的四百礦兵將會分赴各地,既然支脈不顧情誼,那麼也就不要怪咱們下狠手了。”

鍾先生忽然想起來了韓克馮,道:“那位四少爺韓克馮,是他下的手嗎?”

韓竹君輕蔑地搖搖頭,“他就是個被推出來擋箭的可憐蟲而已,被矇在鼓裡。他自以為聰明能幹,實際與他那個看起來平庸無奇的大哥比起來,差遠了!”

又道:“事情不能再拖了,馮德麟派來的人既然已經到場,幫老七是幫,那麼幫老三就不是幫了?那麼就亮出底牌吧——給吳俊升二成的黃金作為糧秣捐獻款項,我就不信他不動心!”

鍾先生聞言大驚:二成,那就是足足20萬兩黃金,已經夠得上整個洮昌道一年稅賦收入了。

這也太多了吧!

鍾先生偷眼看了一眼美豔絕倫的三小姐韓竹君,心中暗道:三小姐不是要那個啥——就是對吳俊升施展美人計的嘛,怎麼這又改路子了呢?

他本來已經轉身要走,卻忽然又問道:“對了,那位姓韓的清鄉巡閱官應該如何拉攏?是給乾股,還是直接送黃金?”

韓竹君搖搖頭,“他是王永江的人,拉攏他其實就是害了他——所以,就讓他先安心做官吧,如果哪天我們真正做大了,再給他好處也不遲。”

鍾先生聞言,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認識這位三小姐了——多稀奇呀,這位心硬如鐵的邊金韓家三小姐,竟然會考慮別人的際遇了!

那位韓巡使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吧?竟然還可以兩頭沾光……

然而,被鍾先生認定是兩頭沾光的韓老實,其實並沒有兩頭沾光——因為,在大車店當中,九月紅根本就不怎麼搭理他。

韓老實本來還想憑藉肚子裡的一點學識繼續賣弄,找九月紅撩閒。

結果九月紅似乎是中了邪,就是躲在屋裡不出來。

這讓韓老實十分悵然:你說縣警署的黃長貴咋不來請喝酒呢?等喝完酒之後再給安排住那個日本旅館小院,如果黃長貴的態度誠懇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賞給他一個面子……

結果到了掌燈時分,黃長貴還真找上門來了。

韓老實大喜過望:這個小同志,還是可以培養的嘛!

然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