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問一句,這些天你是往哪邊跑了,這些人為啥把你綁了呢?”

正坐在地上揉著胳膊腿的韓立正,聽了這話之後一拍大腿,用手指著車老闆子問道:

“對呀,你們為啥要把我綁了呢?”

車老闆子苦著臉回答:“因為——因為你叫韓立正啊!”

韓立正聞言跳了起來,“那不對呀,你們咋知道我真名叫韓立正的?我報的名字是假名啊!”

“嗐,有啥不對的,你夜裡睡覺時候說夢話都有人聽到了,說什麼‘我韓立正是不會饒了你們老劉家的’!”

韓立正聽了這話,十分無奈,懊惱得用手直扇自己的臉。

韓老實憋不住笑,勸他:“誰還沒有個三缺五短的毛病,不過往後真得注意了,睡覺儘量住單間。”

“沒事,大不了睡覺的時候,我再用布條子把嘴勒上!” 韓立正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案,大約算是路徑依賴吧。

然後他又問車老闆子:“為啥我叫韓立正就得挨抓啊,在葦溝子當紙匠也有三天了,之前咋沒事呢?”

車老闆子回答:“本來在葦溝子不論是當刀客,還是進紙坊吃勞金,最不缺犯事兒背官司的人,但是你可就不行了。”

“為啥不行啊?”

“因為懷德韓家上午發下大令,指名道姓要抓的人裡面就有韓立正。這上百里的葦甸子,所有葦戶刀客都是端韓家飯碗子的……”

韓立正疑惑道:“他懷德韓家又不是官家,抓我幹哈呀,我殺的又不是他家的人!”

車老闆子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韓老實說道:“我知道,因為你殺的老地主,算是懷德韓家的姻親,他二姑娘劉小鳳嫁給韓老太爺當姨太太。”

“還有這事?壞了,我爹和我哥他們豈不是危險了,不行,我得回家!” 韓立正急得直跳腳,風風火火的就要出發。

“別急,我把他們安排好了,一大家子人都已經去了吉省龍灣縣,啥都不帶缺的,放心好了!”

韓立正這才放心,卻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韓老實了。

而車老闆子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時他最恨的就是自己長了兩隻耳朵:這條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韓立正瞅了車老闆子一眼,眉毛挑了一下,然後對韓老實大致講了一下這些天的遭遇,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倒黴催的……

當天他揣著大把的金票,騎著神駿的青色兒馬,懷裡還揣了一把短筒洋炮,可算是抖起來了:哥已不再是當年的哥,韓紙匠變成了江湖豪客!

本以為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結果第二天早上就被上了一課。

遇到了一個別樑子(劫道)的單搓(跑單幫的鬍子)。

正常來講,他韓立正也不是紙紮泥捏的,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單搓的鬍子又不是八臂哪吒,幹就完了!

這年月,誰還沒把槍呢……

兩人槍對槍的互相指上了,誰都不服誰。

就這麼僵持了兩個小時,都是大犟種。

突然,天降甘霖。

當是時也,莊稼人歡呼雀躍,韓老實與驚蟄在抱怨行路難。

而韓立正,則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單手端起的洋炮,子藥被澆得精溼……

那個單搓的鬍子還算講江湖道義——當然,也可能是被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砸暈了頭,於是沒要韓立正的性命,只把馬匹、金票都搶走了。

本來那個單搓的鬍子還打算給他留仨瓜倆棗的盤纏,但韓立正抽冷子還想用腿肚子綁著的鋼刃子刀反抗——未果。

單搓鬍子身手了得,有一身的拳腳功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趴下了,然後一分錢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