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嶺禍事息,險路尚迢遞(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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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卜凡的玄色大氅上鍍了層暗金。
他站在村口百年槐樹下,望著炊煙裊裊的村落。
蘇瑤踮著腳尖替他繫緊披風繫帶,指尖觸到他後頸冰晶紋身時,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公子看這炊煙多美。"蘇瑤將溫熱的槐花餅塞進他掌心,青瓷碟沿結著細霜。
卜凡咬破酥脆的餅皮,甜膩花香在舌尖炸開的剎那,瞳孔驟然收縮。
空中盤旋的炊煙鳳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尾翎,那些散落的青煙凝成細碎冰晶,簌簌落在村頭新立的鎮魂幡上。
郝柔的佩劍突然在鞘中錚鳴,劍穗上綴著的銅鈴無風自動。
她按住劍柄望向村西亂葬崗,那裡飄來幾縷灰霧,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靛青色。"東南巽位,陰氣未絕。"
"何止未絕。"薄萱轉動著銅鏡,鏡面映出三丈外老井邊新翻的泥土。
昨日分明清理乾淨的井沿,此刻竟爬滿墨綠色苔蘚,細看竟是無數蜷縮的蟲屍拼成的符咒。"那位'故人'倒是勤快。"
甄婉抱著藥篦從祠堂轉出,杏黃裙裾掃過青石板的瞬間,腰間玉墜突然泛起血光。
她快步走到卜凡身側,綢帶無風自舞,在空中勾畫出敕令殘紋的形狀。
眾人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村長拄著桃木柺杖蹣跚而來。
"卜先生。"老村長溝壑縱橫的臉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柺杖頭雕刻的饕餮獸首正對著卜凡心口,"村中青壯備了酒菜"
"三牲祭品可還夠用?"卜凡忽然打斷,指尖輕彈,槐花餅上凍結的芝麻粒叮噹落在村長鞋面。
老者的山羊鬚劇烈抖動,渾濁眼珠轉向祠堂方向——那裡供著今日剛宰殺的黑山羊,羊角上還繫著褪色的紅綢。
郝柔突然輕笑出聲,劍穗銅鈴發出清越響聲:"老人家,供桌東南角的香灰,怎地摻了硃砂?"
村長的喉結上下滾動,枯樹皮似的手死死攥住柺杖。
卜凡抬手拂去蘇瑤髮間的冰晶,語氣輕緩如閒話家常:"酉時三刻,勞煩把祠堂西窗開啟。"他轉身時大氅掃過井沿,那些蟲屍拼成的符咒瞬間化作齏粉。
薄萱的銅鏡突然映出十里外景象。
古柏虯枝上,昨日斬斷的蛛絲正以詭異速度重生,每根銀絲都裹著暗紅血珠。"公子,該換藥了。"甄婉適時出聲,指尖拂過卜凡頸側冰晶紋身。
眾人身影消失在祠堂拐角時,老村長猛地將柺杖插入青石板縫隙,饕餮獸首竟滲出黑血。
祠堂廂房內,卜凡指尖蘸著湯藥,在方桌上勾畫。
藥汁蜿蜒成荒嶺地形圖,在某個山坳處突然凝結成冰。"這裡。"他敲了敲凍結的位置,"三百年前的古祭壇。"
蘇瑤捧著熱茶湊近細看,撥出的白氣在冰圖上凝成鳳凰形狀:"可是方才炊煙"
"東南巽位埋著鎮物,西北乾位留著生門。"郝柔劍尖輕點冰面,劍氣激得藥汁翻湧,"有人要借地脈養陰兵。"
窗欞突然被狂風撞開,薄萱的銅鏡閃過血色。
鏡中映出亂葬崗景象:無數新墳的封土正在蠕動,彷彿有東西要破土而出。
甄婉的綢帶倏地纏住卜凡手腕,杏黃綢面上焦痕漸次亮起,拼成殘缺的鳳凰圖騰。
"酉時了。"卜凡忽然起身,冰晶紋身蔓延至耳後。
他推開祠堂木門的剎那,西窗洞開,穿堂風裹著香灰撲面而來。
眾人眼前一花,再定睛時,供桌上的三牲祭品竟已腐敗生蛆。
村口突然傳來哭喊聲。
眾人趕到時,只見老村長癱坐在槐樹下,桃木柺杖斷成兩截。
斷裂處湧出的黑血滲入樹根,百年古槐的枝葉正以肉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