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指節扣緊劍柄,寒鐵劍穗掃過腰間滾燙的藥囊。

青石板上蜿蜒的墨綠色苔蘚突然裂開,露出半截腐爛的腳踝——他猛地旋身揮劍,腥臭的斷肢撞在蘇瑤劃出的靛藍溝壑裡,騰起刺鼻白煙。

"東南巽位!"郝柔的劍氣劈開草垛瞬間,十七具佝僂黑影從祠堂方向竄出。

它們脖頸以詭異角度後仰,裂至耳根的嘴裡翻湧著青黑色菌絲。

甄婉的綢帶捲住踉蹌的老婦,卻被屍變者指縫間迸射的磷火燎焦了半邊水袖。

薄萱踏著梅花鏢躍上屋簷,金網罩住三隻撲向糧倉的怪物。

瓦片下突然探出佈滿青銅紋的手掌,她後翻時繡鞋沾到簷角滲下的黑血,青石磚立即腐蝕出蜂窩狀孔洞。"當心地脈!"卜凡虎符鎖鏈纏住她腳踝往回拽,自己卻被屍變者爪風掃過左肩。

冰晶紋身驟然發燙,凍結了傷口蔓延的菌絲。

"戌時三刻換氣!"當第七波屍潮從井口爬出時,卜凡突然將劍尖刺入老槐樹根。

腐肉堆裡掙扎的怪物同時僵住,額間青銅紋如活物般扭動。

他抓起藥囊砸向樹洞,琉璃珠爆開的金光裡,隱約照出每具屍身天突穴都插著半截狼牙繩。

薄萱的驚呼從祠堂傳來時,卜凡正割破掌心往劍身抹過血痕。

門神畫像流淌的黑淚突然倒卷,將他虎符上的鎖鏈紋路染成猩紅。

當最後一道金網被屍變者撕破的剎那,他看清那些青銅紋的走向分明是倒寫的敕令——有人在用鎮魂碑的陣法養屍。

卜凡的虎符鎖鏈在薄萱腰間纏了三圈,青銅紋路突然泛起血光。

屋簷下的青銅手掌驟然縮回瓦縫,帶起一串腥臭的黏液。"閉氣!"他攬著薄萱旋身落地,袖中飛出七枚銅錢釘住蠕動的瓦片。

少女髮間的木樨香混著血腥味撲進鼻腔,她攥著他衣襟的手指關節發白。

"你袖口沾了屍毒。"薄萱突然仰起臉,指尖銀針挑開他腕帶。

梅花鏢從她裙底激射而出,將三隻撲來的屍變者釘在青磚牆上。

卜凡低頭時正對上她含淚的笑渦,那汪春水般的眸子裡映著他染血的衣襟,"下次換我救你。"

蘇瑤的符咒在西北角炸開金芒,照亮甄婉被磷火灼傷的右臂。

郝柔的劍穗掃過老槐樹洞,扯出半截髮黑的狼牙繩。"這些屍變者都是被種了蠱的守墓人!"她劍尖挑起繩結上殘存的族徽,"你們看繩結走向——是倒懸的北斗!"

卜凡的冰晶紋身突然刺痛,他猛地推開薄萱。

三丈外的水井轟然炸開,裹著青銅碎片的屍潮如毒蛇出洞。

郝柔的劍氣劈開最前端的腐屍,卻見它們胸腔裡爆出青紫色菌絲,瞬間纏住甄婉的綢帶。

"坎離換位!"卜凡咬破舌尖將血沫抹在虎符上。

鎖鏈紋路突然遊動如活蛇,將蘇瑤剛畫好的八卦陣硬生生扭轉四十五度。

陣中爆開的金光裡,所有屍變者天突穴上的狼牙繩同時崩斷。

薄萱突然拽住卜凡的袖箭:"那些青銅紋在吸地氣!"她甩出的金網罩住井沿,網絲觸及黑血的瞬間竟開始逆向生長。

卜凡瞳孔驟縮——倒寫的敕令紋路正沿著地縫向祠堂蔓延,像無數條吮吸龍脈的毒蟲。

"不是養屍,是借陽。"他劍尖挑起井底溼泥,在青磚上劃出星宿圖,"每逢戌時地脈換氣,這些倒逆的敕令就會把生氣轉為死煞。"琉璃珠突然在藥囊裡發燙,照出祠堂門楣上殘缺的鎮魂碑拓印。

郝柔的劍氣削掉半扇木門,二十八個青銅鈴鐺從樑上墜落。

蘇瑤的符紙還未觸及鈴身,它們突然自發組成倒懸的七星陣。"是活人祭!"甄婉扯開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