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碼鞋很少被使用,它就不應該存在嗎?什麼鍋子就配什麼蓋,配不上號也不是鞋的問題。」閒魚說完,才意識到他可能是在說他自己,她沒有見過他原型的刀是什麼樣子,便也只能匆忙改口道:「況且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每振刀也是在刀匠的期待中誕生的,不然他完全可以在鍛造過程中重製刀身的長度。話說回來,你現在已經是付喪神了,就沒必要在為此糾結了吧,你自己的價值,不是完全可以靠你自己證明麼。」

既然已經可以自己揮動自己,又何必寄希望於他人呢。

這樣的說法讓太郎一怔,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足以完美的揮動任何長度的大太刀。自降臨凡俗來一直心如止水的他忽然升起一股衝動,比起留在神社做神官,他也想和青江他們一樣,走出去揮刀,驅除作祟的妖邪。

太郎陷入了沉思。閒魚見狀不願打擾,便告別離開,繼續在神社裡漫無目的的走著。

相比於前廳的熱鬧,神社後方的庭院作為尋常信徒所不能踏足之地,便顯得有些冷清了,閒魚走在路上,只看到清理落葉的巫女。後方的小門也有通往山下的階梯,只是比起神門前莊嚴直垂的參道,這小道斗折蛇行,陡峭蜿蜒,既沒有扶手也沒有護欄,已經罕有人願意使用。

沒有前廳摩肩接踵的煙火氣,後社只存植被的草木濕氣,閒魚提起衣服,順著小道向山下走去,走著走著,她便停下腳步,坐在了階梯一邊,兩手抱著膝蓋,目光空洞的看著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直緊跟在閒魚後方的膝丸等人仍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鶴丸驚訝的看著膝丸,小聲道:「我說,你不會是要哭了吧!」「我才不會呢!」膝丸反駁道。只是看到姬君遊刃有餘地處理神社事務的樣子,他便忍不住懷念起她曾經懵懂無知的模樣。她如他們所願的成長起來,可他卻沒有意向中的高興,反而更多是失落。

長谷部沒有說話,他只覺得沒有必要跟下去了。

坐在臺階上的閒魚仍在發呆,不知道她是真的沒有發現後面有人在跟隨,還是知道了也並不在意。

對於自己沉睡了幾年,閒魚其實並沒有詳細的認知,那或許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或許很短。雖然身邊的神明們沒有什麼變化,可神社卻是大變了模樣,她難免有些疏離感,但看到似曾相識的建築時,又親切起來。

本殿中心有梅花點綴,而周圍則種滿了竹子,密集的一排,投下光影斑駁的樹蔭。神社前方引了河水環繞,兩邊種上了櫻木,而參道的扶手旁,則被楓樹填滿。即便現在還不到時間,閒魚也能夠想像到櫻花盛開時灑落水面的絕美,和秋季紅楓的艷麗,與梅花的暗香。

父親曾遺憾,沒帶她看過京都的紅梅落葉,可是他卻將嵐山的竹、天滿宮的梅、鴨川的櫻、清水的紅葉…都帶到了她面前。

五裂紋的楓葉片從樹梢落下,敲在閒魚的發頂,她伸出手,將葉片捏在手裡。而在此時,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蝴蝶輕輕降落在葉片頂端,它撲哧著擁有漂亮花紋的翅膀,散下瑩瑩光輝。

閒魚微怔,目光追隨著蝴蝶飛向階下,看著它悠悠轉落在另一個人指尖。那人仍穿著一身藍狩衣,銀髮飄颻讓眉眼的紅紋若隱若現,那張俊美的臉在四十年裡沒有任何改變。然後,他用那熟悉的,屬於青年的聲線,輕聲道:

「師妹。」

「……」閒魚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丟下手中的楓葉,緩緩地從臺階上站了起來。接著,她看到下方的晴明稍側開身子,露出身後藏著的白狩衣青年,那人帶著她無比眷戀的溫柔笑意,朝她伸出手。

方才還懷疑自己幻視了的閒魚飛快的從山道上跑下,帶動的氣流,捲起一地落葉。她的擁抱沒有落空,切實的被人懷抱擁入,那熟悉的溫度,以及可以永遠包容她一切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