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勞王管事為難,大奶奶和四姑娘都是我帶過來的,我自會向老爺交代。”言罷,也不等王洪回應,徑自領了妻妹便往裡走,王洪慌地要攔在前頭,夏風和秋白搶步上前,把他拉到了一旁。

眼看旁的下人一副蓄勢待發的勢頭,容迎初冷眼掃視一下眾人,揚聲道:“老爺與大爺父子聚首,我陪侍大爺,四姑娘前來與大爺兄妹二人一起會見老爺,這都是主子們的事!即便老爺有所責怪也是老爺的事,自有主子來做主!”

如此疾言厲色之下,眾下人一時猶豫未敢上前阻攔,容迎初忙拉了柯菱芷的手快步隨在柯弘安身後走進了內堂。

甫一踏進室內,便看到端坐在書桌前的柯懷遠,以及分坐兩旁的苗夫人和韋宛秋。

柯弘安站定在原處,坦然地接受著來自父親那隱含怒意的目光。

容迎初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施施然朝在座的兩位長輩行禮,全然不在意苗夫人和韋宛秋各有意味的眼神。

柯懷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長子,默不做聲,絲毫沒有答理容迎初的意思。

苗夫人沉著臉開口道:“老爺不是說了只見弘安一人嗎?你們非但不聽,還在外面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成何體統?”

柯弘安靜靜地負手而立:“爹深夜把我找來,想必是有極要緊的事。而我這趟過來,不僅是為了聆聽爹的教誨,更要與爹商討芷兒的婚事,所以我的妻子要來,芷兒更是必須同行。”

韋宛秋自他進門以來,便沒有移開過目光,此時聽得他的話語,不覺現出一抹冷嘲的笑意,目光移至一旁的容迎初身上,漸次森冷起來。

苗夫人面露不悅,正想出言責難,不承想柯懷遠這時卻冷聲道:“我找你來,正是與芷丫頭的婚事有關。既然你有事要與我商討,那好,我容你先說。”

好些年來,他們父子倆都不曾有過面對面交談的時候,充斥在這十許年間的全數是破碎的記憶,是不知底裡的忌恨、怨懟以及仇忿,以及長年累月積聚於心的一個巨大而無從找到答案的疑問,他們彼此間都無法找到真正答案的疑問。

怨恨、疏離與隔膜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聽到父親不帶感情的言語,他卻仍然有所瞭然,這副面目的父親,是山雨欲來前的隱忍與偽裝。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將對方視作了敵人,只差一點便要將其置之死地的敵人。

柯弘安注視著父親,面沉如水:“趙家的事相信爹早已心中有數,我帶芷兒過來,就是想問一問爹,是不是非要把芷兒許配給他們家不可?”

容迎初在相公問話的當兒,把柯菱芷從身後拉到了前方,一手扶著滿面悽惶的小姑子面向她那座上的親父。

柯懷遠眉頭微微一挑,張口正想回應,卻在看到女兒的時候略略遲疑了一下,片刻後,方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字:“是!”

自柯弘安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在場諸人都屏聲靜氣地等待柯懷遠的回應,一片沉靜中,這一聲肯定的音色不帶一絲感情地幽然迴盪,分明是輕飄飄的一聲,卻有如千斤重壓般墜在了人的心頭,沉沉地令人生痛。

柯菱芷的面色驀地慘白,抿著唇一言不發。

容迎初抬眼望向相公,只見他神色間添了幾分淒冷,卻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又淡定如初。她的心莫名地安定下來,似乎有了他的這份淡定,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柯弘安的語調依舊是穩穩當當的:“哪怕趙家中將要與芷兒婚配的是那痴呆無可救藥的原二爺,爹也認為趙家是值得聯姻的物件嗎?”

柯懷遠收回了落定在女兒身上的眼神,側過頭道:“他們家原二爺並非如外間傳言那般愚魯不堪,什麼痴呆無可救藥,簡直一派胡言!”

容迎初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