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前世的那個名字,早在七年前就拋諸腦後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曾經以為自己就此送命了,沒想到還是醒轉了過來,更出乎意料的是,擺在眼前的陌生年代,以及自己一具只有八歲的小小身軀!

就這樣在這裡生活了七年,跟隨在容迎初身邊七年,雖然吃過不少苦,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回頭路。認命之下,倒也覺得遵循這樣的人生軌跡也未嘗不可,至少,已經不需要理會前世那段令她失望的婚姻。

她苦笑著道:“對,我不是秋白還能是誰。”

容迎初繞著線頭,道:“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是我如今最信任的人,你是你,便足夠了。”

秋白明瞭地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專心地為容迎初打起絡子來。

容迎初和秋白二人在房中細細地做了幾日繡活,至第五日的時候,容迎初分別繡了一個喜鵲登梅花樣的如意形荷包,一個石榴百子花樣的桃形荷包。秋白則打了一個松花配桃紅的藏玉絡子,一個金線拈天藍的扇墜絡子。

並非什麼貴重的東西,只不過精緻在她們細巧的繡工,作為妯娌間的送禮,卻也是甚有心思的了。

再次前去錦和苑見戚如南,容迎初特意選在晌午後過一刻的辰光裡,因著大太太這時候大多是在午休,應該不會在錦和苑中與戚如南議事。

在廳中落座後,容迎初微笑道:“我進柯府已有三個月了,這段日子多蒙弟妹照顧,心裡感激不盡。上次過來,我看到弟妹所戴的一塊金累絲鑲的藍寶石甚是典雅,就尋思著要替弟妹打一個絡子給絡上更好。”她說著,把小荷包和絡子等繡品放在了戚如南跟前,露出了一點羞澀來,“迎初手笨,這都是一點一點給繡出來的,這絡子也是費足了工夫,希望弟妹不要見笑嫌棄才好。”又補充一句,“若弟妹實在不喜歡,就賞給丫頭們用吧。”

戚如南忙把繡品接過,細細地端詳了,歡喜道:“正是如南想要的花樣!大嫂可真是過謙了,這樣的繡活,就是府裡針線上的人也比不上!若還說不好,那這些人可真是無地自容了。這荷包和這絡子頂頂精緻,我喜歡得緊,難為大嫂為我花心思忙乎。”一邊吩咐了身邊的大丫鬟新之把藍寶石拿出來給絡上。

容迎初看她是真心喜歡,心中稍安,看到她身後書桌上擱滿了厚厚一摞信函,知她事忙,想著見好就收,便起身告退道:“我就不妨礙弟妹了,我先回去了。”

戚如南卻上前拉住了她,道:“不急,大嫂先坐下吧,如南正有一事想告訴大嫂呢。”

容迎初便又歸座,聽戚如南說道:“下月初四就是大老爺的華誕,到時將在府裡為大老爺辦壽宴,大嫂你自然也要來。”

容迎初心下倏然明白了,此事本來是不必告知於她的。為大老爺柯懷遠辦壽宴慶生,堂堂從一品尚書大人的華誕之喜,想必會宴請各方名門望族,屆時族中諸人盡數到賀,她不過是前景不明的可憐人,哪有資格置身其中,享受奢華的盛宴?

戚如南如今鄭而重之地告知她要來,自然是她的一番心意起了作用。只是面上她不免顯出了猶豫之色:“可是……大太太她……”

戚如南很是善解人意,溫聲道:“大嫂你不用擔心,我自會跟大太太說這壽宴是為大老爺慶生添福,是咱們閤府上下對大老爺的敬賀,所以讓大嫂你出席,並沒有不妥之處。”她平日裡人前人後一向稱苗夫人為娘,現下跟容迎初一樣稱其為大太太,也是顧及著容迎初的感受。

容迎初感激不已,道:“弟妹有心了。只是大老爺慶生賀壽,我可需要有所準備?”

戚如南輕拍她的手背,有安慰之意:“大哥這一房自會有賀禮給大老爺,大嫂無須另行準備。”

容迎初便如她所願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