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嘉沉吟片刻,道:&ldo;他有一點沒說準,朕發配了他,一是責罰,二,卻是讓他遠遠地,置身事外,方能保長久。長長久久的,才會等到海晏河清的時候。&rdo;

鄭谷驀地抬頭:&ldo;主子……&rdo;

正嘉說道:&ldo;朕的用意,你明白?&rdo;

鄭谷含淚道:&ldo;奴婢明白了。&rdo;

正嘉&ldo;嗯&rdo;了聲,道:&ldo;明白就好。郝宜雖然忠心,到底欠了些聰明,別的人雖聰明,心卻總用不到正道上。你回來了,朕安心。&rdo;

鄭谷俯身在地上,大概是難忍澎湃的心潮,鄭谷竟忍不住哽咽起來:&ldo;當年的事,主子該把奴婢剮了才是。&rdo;

&ldo;朕沒有想要剮任何人!&rdo;皇帝卻突然有些發怒,猛然起身俯視著鄭谷吼道,&ldo;那都是他們趁著朕不省人事的時候乾的!&rdo;

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老虎,皇帝的聲音幾乎衝出了省身精舍,衝到了整個紫禁城的上空,在那萬裡晴空上迴蕩。

而他尾音咬的重重的,又微微上揚,彷彿把什麼東西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令人心顫。

鄭谷伏地,流淚道:&ldo;主子饒恕,是奴婢一時不慎說錯了話,只是奴婢這三年來日夜不安,真的恨不得是自己去受了那刑罰……&rdo;

聽見&ldo;刑罰&rdo;二字,正嘉屏住呼吸,然後他猛地揚首,靜了半晌。

皇帝的震怒來如雷霆,離去的,卻也突兀。

眼底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閃爍爍,但是很快,皇帝又鎮定下來,他回過身,淡聲道:&ldo;你去吧。朕也累了。&rdo;

&ldo;是。奴婢遵命。&rdo;鄭谷認真磕了個頭,垂著雙臂,緩緩後退,將到殿門口,才轉身出門。

原地只剩下了薛翃。

薛翃沒有動,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方才皇帝盛怒之下大吼的那句話‐‐&ldo;那都是他們趁著朕不省人事的時候乾的!&rdo;

&ldo;他們&rdo;‐‐皇帝口中的&ldo;他們&rdo;到底是誰。

皇帝心知肚明嗎?

薛翃有些恍惚。

前方正嘉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薛翃掃他一眼,正要悄然退後,腳步才動了動,就聽正嘉沉沉地說道:&ldo;你不許走。朕沒有讓你走。&rdo;

薛翃只得止步。

殿內靜悄悄的,那博山爐裡的香菸裊裊,彷彿也因而靜止了。

殿外的蟬唱因此而顯得格外鼓譟,一陣陣地宛若不忿的吵嚷,叫囂,有條不紊地送入耳中,又像是誰人此刻的心聲。

半晌,皇帝終於回過身:&ldo;朕這次召鄭谷回來,你可知道是為什麼?&rdo;

薛翃道:&ldo;皇上特意當著我的面提起雲液宮的往事,難道,是跟這件事有關?&rdo;

算著鄭谷回來的路程,竟是在太子出事之前,鄭谷就啟程了。

可見皇帝早就開始暗中謀算。

正嘉並未否認,說道:&ldo;是。三年來,朕不肯重提此事,也封禁了雲液宮,甚至對寶鸞寶福,也不予理會,因為朕一旦看見她們,一旦聽見&l;雲液宮&r;三個字,一旦提起這件事,朕就會忍不住,心中著實難過,而且……恨極。&rdo;

薛翃握拳:&ldo;皇上恨什麼?&rdo;

皇帝向著她走了幾步:&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