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的搖了搖頭,舉步朝戰場內走去。

氣得嘔血昏過去的龍血,此時剛被手下掐著人中救醒,就那麼不雅的癱臥於地,坐在地上愣愣的發呆。

望著眼前同樣一片片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著的傷兵,龍血的心,無止境的沉了下去。

儘管身邊站滿了緊緊護衛著他的親衛,儘管左右便是一眾跟隨自己多年的將領,龍血的心中,仍舊湧起了一陣孤獨感。

完了,十幾年嘔心瀝血,殫精竭慮,所有的努力,一朝付之東流,數萬鐵騎毀於一旦,不光雲霧城,失去了追日騎兵的龍家根基,十幾年來攻佔的三城十八鎮,也必將被黑巢逐個擊破,龍家的基業就要毀在自己手中。

龍血慘然一笑,虧自己還雄心百丈的想要中興龍家,卻連祖宗留下的基業,都給葬送了。

就在這時,龍血看到了鍾道臨。

在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場合。

沒有人知道,鍾道臨是什麼時候站到他眼前的,龍血不知道,身旁的一眾將領跟親兵同樣不知道。

彷彿鍾道臨本身就是站在那裡,亙古以來便從未移動過。

龍血愣神的工夫,周圍親兵也在連聲驚呼下,紛紛抽出各自兵刃,叫罵著朝鐘道臨這個不速之客撲了過去。

沒人看到鍾道臨做了什麼動作,幾十把砍過去的腰刀便重新各自歸鞘,連那幫如狼似虎撲過去的親兵,也在同一時間回到了撲來前所站立的位置,石塑般的靜止不動。

這甚至讓龍血認為站在那裡的鐘道臨,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就在此時,鍾道臨動了。

被近萬大軍層層包裹著的鐘道臨,便像是信手遊步的走在自家花園,就那麼無視身旁的刀戈鐵劍,輕鬆舉步走至龍血身前,緩緩蹲下身形,伸手從懷內掏出一條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擦了擦掛在龍血嘴角的血痕,柔聲道:“這條手帕是你嫂子留下的,算是被你小子糟蹋了。”

一眾將官全部瞪大了紅紅的雙眼,渾身顫抖,臉上青筋直冒,想要把鞘內的刀抽出來,把這個威脅城主安全的紫發男子殺掉,卻偏偏連指頭尾都動不了。

龍血直到臉上手帕拂面的輕柔感清晰傳來,才驚的“啊”了一聲,雙目射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驚呼道:“你……你……”

“怎麼?”

鍾道臨長身而起,順手拉起了身軀不停顫抖的龍血,搖搖頭道:“這才多久沒見,都認不出了?”

“鍾……鍾大哥!”

龍血突然失聲慟哭起來,一肚子的委屈決堤般的湧向心頭,捶胸頓足悲嚎道:“大哥,小弟對不起你……嗚嗚。”

“傻弟弟。”

鍾道臨輕輕拍了拍龍血的肩頭,緩聲道:“人哪,誰沒有後悔的時候,只不過做過的事情,無論甜苦,終究要自己承受,人便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後悔中長大的,你也長大了。”

“嗚……”

龍血一把抱住鍾道臨,雙肩顫動,痛哭道:“大哥,我錯了。”

當年龍血欲藉鍾道臨制衡莫榮,邀來死隱族刺客假意刺殺,不果後怕鍾道臨察覺,便二次派殺手隨船見機刺殺,以求斬草除根。

在這個兵敗心死、萬念俱灰的時候,龍血才真正感受到了,因為自己終年玩弄心術手腕,使得身邊沒有一個真心朋友的痛苦與寂寞。

故而龍血一見鍾道臨之下,便產生了驚喜摻雜著悲悔羞憤的複雜感情,真心實意的認錯。

“設身處地,我換成你,也會這麼做。”

鍾道臨拍了拍龍血,柔聲道:“男人做事,總要遇上些不願做而又非做不可的事情,為兄不怪你,畢竟這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你遵循這個規則,也不過是為了生存,物競天擇。”

龍血慢慢止住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