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便將我死後的魂魄帶到那裡,你能做到麼?”

“好!”

鍾道臨雙目之中寒光一閃,淡淡道:“我答應你。”

“叮”的一聲刀鳴。

鍾道臨背後握著的虛無之刃刀身一顫,猛然暴出一道黑芒,鍾道臨連人帶刀同時憑空消失,緊接著一道殘影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忽然從乾達婆王肉身疾穿而過,帶著隱伏於刀身的一層朦朧金光,轉瞬去遠。

直到鍾道臨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乾達婆王的肉身才在一片朦朦朧朧的氣霧中,扭曲變形起來,緊跟著肉身解體,轉瞬湮滅於無形……

黑森林外。

一頭金黃色的大鷹圍繞著黑森林周邊盤旋飛舞,幾聲唏鳴中,不時從空中一頭俯衝而下,不等落入林內便又緊跟著騰空而起,丈長的雙翅鼓盪拍舞間,扯出一陣呼嘯風聲,顯得有些煩躁。

忽然,一道紫影如流星般劃過,瞬間乍至,一席長袍的鐘道臨左手握刀,忽然在一棵樹的斜杈上現形,雙腳踏枝,隨著斜枝上下輕搖。

金鷹興奮的一擺腦袋,雙翅猛壓間歡快的發出一聲清鳴,身體越變越小,轉眼從空中降下,安穩的落於鍾道臨肩頭,不停用彎彎的紅嘴啄鍾道臨的脖子,興奮異常。

鍾道臨沒有理會肩頭搖頭擺尾的金鷹,只是默默地端詳著手中的那把虛無之刃,看著刀刃之上朦朧中泛起的金光,神情之中頗有些落寞,喃喃道:“婆王為了‘那個人’,為了一個不曾割捨,竟然寧願放棄肉身,藉助外人之手去探求一個未知。

“小弟又何嘗不是這樣,可我又能夠藉助於誰呢?”

想通了乾達婆王之所以如此行事的原因,忽然感到心中一片苦澀,攤開右掌,掌心上赫然擺著十幾條翼煉,鍾道臨念及自身,看著這些從乾達婆王身上得到的翼煉,這些所謂能夠得到某種答案的東西,一時間竟是有些痴了。

峨嵋學藝六載,人魔兩界二十幾年的歷練,從原本一心的降魔衛道,到如今自己卻被天下正道視若邪魔,天道悠悠,至靜至廉,自己二十年來苦苦追求的天道,為何修為越高,反而覺得離大道越遠?

何謂天道,鍾道臨以為,早在當年關伊破開自己的六道輪迴之謎時、在幾年前的大佛腳下,參看天劍十八訣時、在融會了血族嗜殺與道家清靜之間的極端平衡時,自己便已經明白了。

誰知到了如今,天下萬物在自己眼中皆成土雞芻狗,無論是殺人還是被人所殺,自己的情緒甚至都不會有絲毫的波動。

是自己變得無情,還是天道本就無情?

降魔衛道,自己原本以為這就是正道,可世間一旦沒有了妖魔,還要佛道、正道幹什麼,沒有邪的參照,誰才是正?

死在自己手中的生命越來越多,人也好、妖也罷,殺得多了,殺個人也就跟踩死只螞蟻一般了,生生死死,也的確只有自己才明白,乾達婆王跟古萊這樣的人為何不在乎。

金箔銀器,功名利祿,世人有所求,故而充滿著無限的生機。

金銀糞土,功利浮雲,修行之人看淡世間一切,皆求天道永恆,離那個茫茫未知越近,便越是抽離世間,越是不像人了。

嬉笑怒罵、甜酸苦辣、恨嗔痴怨、懶饞貪佔,修行煉心者漸漸遠離了世人的感情,漸漸變得淡漠無情,沒有了正常人的感情,還算是人麼?

莫非天道就是一個把人變作非人的遊戲?

可自己的路,又該往哪裡去?

正發呆的鐘道臨忽然感到脖子一疼,醒過神來才發覺,肩頭的小雷,正用力的拿嘴啄自己。

愕然一愣,他想了想不由啞然失笑,明白過來這傢伙是見自己不理它,心中不滿才如此,將掌中翼煉放入懷中,伸手摸了摸金銀油亮的羽毛,輕笑道:“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