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餓神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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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叫青石灘的地兒,村西亂葬崗旁立著座野廟。村裡有個叫禾禾的姑娘,有一回她第五次在供桌下撒香灰的時候,指尖突然碰到個冰涼黏膩的東西。那月光從野廟殘破的窗欞透進來,照見青磚上有蜿蜒的透明黏液,嘿,那模樣就跟去年臘月凍死在祠堂外的老乞丐嘴角的涎水一模一樣,可把禾禾嚇得一哆嗦。
這野廟供桌上啊,每天都會出現拳頭大的凹痕。守廟的趙貨郎說,前天放上去的糯米糕,第二天早上就只剩半塊了,那齒痕細密得像幼童的,可顏色卻泛著屍斑似的青灰。村長吧嗒著旱菸,就說:“定是黃皮子作祟。”說著煙鍋裡的火星子就落在供桌布幔上,燎出個蜷縮的人形焦痕,他接著又說:“讓王木匠打副鐵夾……”
話還沒說完呢,簷角銅鈴突然急響。禾禾舉著煤油燈就衝出去了,只見廟後老槐樹簌簌抖落夜露,樹根處翻出塊褪色的紅肚兜,那分明是去年溺亡的採菱女阿秀的東西。這時候更夫老周頭敲著梆子經過,突然指著禾禾身後怪叫:“那、那神像眼睛在轉!”再一瞧,殘缺的泥塑神像左眼窟窿裡,赫然垂下半截慘白的小指,這可把人嚇得夠嗆。
這事兒一鬧,村裡的磨坊主陳瘸子就說:“二十年前也有這等怪事。”說著他舀著發黴的糯米,那木瓢在月光下映出張模糊的孩童臉孔,他接著說:“當時鎮廟的是尊鎏金彌勒,後來……”話到這兒突然就不說了,跟瘋癲了似的抓起糯米就往嘴裡塞。
禾禾這人好奇心重,跑去縣誌館查資料,還真讓她查到泛黃的記錄:「己卯年大旱,鄉民獻童男童女為供,置野廟三日,得甘霖。」泛潮的紙頁裡還夾著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穿緞面襖的女童蜷在供桌下,腕間銀鐲刻著“招娣”二字。
到了子時,打更聲響起,禾禾在廟牆發現道暗門。門縫裡滲出魚腥味,她一推開,嘿,數十隻腐爛的童鞋像潮水一樣湧出來,最上方那雙虎頭鞋,針腳跟阿秀遺物一模一樣,這可太邪乎了。
村裡有個神婆叫李三娘,她站出來說:“那不是廟,是饕鬼的食肆。”說著就把桃木劍插入香爐,香灰騰起張牙舞爪的孩童形狀,她接著解釋:“每逢災年,里正便綁了孤雛來獻祭,餓鬼食盡血肉,便降雨水作為報酬。”
禾禾的妹妹禾樺舉著鏽跡斑斑的銅鈴爬上房梁,發現鈴舌上纏著縷枯發。梁木上刻滿扭曲符號,李三娘用硃砂拓印後大驚失色,原來那竟是失傳的《飼陰契》,末尾血指印依稀可辨現任村長父親的名字。
正說著呢,供桌突然“轟”的一聲炸裂,朽木中滾出顆嵌著銀牙的顱骨。禾禾想起今晨村長說漏嘴的那句:“當年該把招娣的牙全拔了……”這時候夜風捲著紙錢撲進破窗,每張紙錢都印著孩童掌紋,這場景,別提多嚇人了。
禾禾又發現地窖鐵鎖被屍油浸得發亮,她舉著火摺子往下探,臺階上佈滿抓痕,最深那道嵌著半片指甲蓋。窖底堆著七口薄棺,最小的那具棺材裡,招娣的骸骨保持著拍打棺蓋的姿勢。突然,一個冰涼小手攥住禾禾腳踝,她一轉身,看見阿秀浮腫的臉,更多溼漉漉的孩童從牆縫滲出,肚皮透明得像蟬翼,能看見裡面未消化的糯米糕。
這時候供桌殘骸突然立起,化作血盆大口。村長帶著壯漢衝進來,正好撞見餓鬼撕咬自己孫子的場景,就跟他父親日記裡寫的:「童肉入喉如瓊漿,須佐稚子驚懼之魂調味。」這一幕,可把村長等人嚇得臉色煞白。
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老槐樹開出了血紅色的花。禾禾把記載罪證的縣誌投入火堆,火光中浮現出招娣完整的模樣,就是連續半月託夢給她的那個缺牙小姑娘。只聽招娣說:“飽了……終於飽了……”孩童們的呢喃隨著晨霧漸漸散去。
前來善後的鄉民發現,野廟神像變成了尊撫腹微笑的彌勒,只是鎏金表面不時鼓起張痛苦人臉。而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