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鬼骰》(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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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骰子
張小泉的翡翠骰盅扣在賭桌上時,三枚骨制骰子正在滲出細密血珠。
澳門金雀賭場廳的冷氣開得很足,卻吹不散他對面那個旗袍女人身上的沉香味。女人戴著半張鎏金狐狸面具,蔥白手指推過來三枚暗紅色骰子:"張先生用我的骰子賭這局,贏了,永利皇宮欠你的八千萬債務全消。"
監控鏡頭突然集體轉向牆壁,荷官阿杰的瞳孔泛起灰翳。張小泉摸到骰子瞬間,耳邊炸開嬰兒啼哭——這是他三年前在緬甸地下賭場落下的病根,每當摸到浸過屍油的賭具就會幻聽。
"三個六,十八點。"旗袍女的聲音像生鏽的琴絃。骰盅揭開的剎那,張小泉後頸寒毛倒豎,那些在血泊裡翻滾的根本不是骰子,而是三顆佈滿牙印的眼球。賭桌下的陰影裡,二十三條青灰色手臂正攥著他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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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冷櫃第三層咔嗒彈開時,張小泉終於看清旗袍女真容。腐爛的右臉掛著半張金箔,正是他親手悶死在湄公河賭船上的同門師妹柳如眉。當年他為偷學"鬼門十三骰"絕技,在這具冰棺裡塞了二十萬泰銖讓法醫造假死亡證明。
"師兄的換牌手速還是這麼快。"柳如眉的喉管切口湧出黑色甲蟲,沾著膿血的手指劃過張小泉顫抖的右手。那夜在曼谷貧民窟,正是這隻手把注滿艾滋病毒的針管扎進流浪兒身體,就為測試所謂的"厄運纏身賭術"。
停屍間白熾燈忽明忽暗,張小泉懷中骨灰罈突然發燙。那是他母親臨終前給的"護身符",此刻壇身浮現出無數張人臉——1998年湘江潰堤時被他推下救生艇的賭徒、2009年金融城天台被他逼跳樓的基金經理、三個月前在洗碼室吞碎玻璃的疊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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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人賭場貴賓廳的落地窗炸裂時,張小泉正被數十隻焦黑手臂按在百家樂賭桌上。那些他出千害死的賭客們,此刻正用融化的眼球當籌碼下注。荷官機械地發牌,每張撲克牌背面都拓著張小泉不同年齡段的遺照。
"該收利息了。"柳如眉的旗袍化作漫天紙錢,她從肋骨折出森白算盤。算珠碰撞聲裡,張小泉看見自己左臂突然爬滿屍斑,皮肉如賭場籌碼般片片剝落。當年他種在柳如眉屍體裡的"陰債蠱"開始反噬,每塊碎肉都變成帶血的骰子。
賭場穹頂垂下三千條絞索,套住張小泉的瞬間,他想起那個緬甸降頭師的警告:"陰骰轉陽壽,贏夠九千場就該收手。"此刻電子屏顯示他的勝場恰好停在8999場,最後未完成的那局,莊家赫然是他七歲時為賭資推下井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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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澳門塔233米高空平臺亮起血色"和"字時,張小泉的脊椎正被煉成一副人骨麻將。他的每節指骨都刻著不同賭徒的生辰八字,柳如眉用他的筋脈串成天羅地網,將那些被他奪去氣運的魂魄困在永世輪迴的賭局裡。
"你教我的,十賭十輸。"已成魙的柳如眉撕下最後一張人皮牌九,上面拓著張小泉在人間最後的模樣——葡京酒店總統套房的羊絨地毯上,法醫發現他用冰錐刻滿整個房間的"悔"字,心臟位置插著三枚長滿綠鏽的青銅骰子。
濠江水面浮起九百九十九盞蓮花燈,每盞燈芯都燃著張小泉不同時期的記憶。賭船鳴笛聲裡,新晉賭王正摟著情人經過碼頭,誰也沒注意海浪捲來的骰盅裡,兩顆眼球正隔著翡翠盅壁凝視這個永無休止的慾望之城。
:()無盡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