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老城裡,怪事接二連三地冒出來。那老城區的牆面啊,全是斑駁的痕跡,就像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牆面上昨夜剛凝結的水漬,居然慢慢長出了珊瑚一樣的結晶,在夕陽下還泛著金屬冷光,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

有一天,裴笑金“咔噠”一下擰開了消防栓,這一擰可不得了,噴湧而出的水柱在空中劃出一道鏽紅色的拋物線。這水的顏色,紅得就跟鐵鏽似的。

“這禮拜第三起面板潰爛病例啦。”水質局技術員李月蓉走過來,遞上一份檢測報告。她白大褂領口彆著枚銅製工牌,都氧化發黑了。“重金屬超標兩萬倍,可儀器顯示水源純淨度999,這可太邪門兒了!”李月蓉皺著眉頭說道。

裴笑金低頭一看,自己的橡膠手套上全是猩紅的水垢。那些沉澱物在試管裡還慢慢地蠕動,放到顯微鏡下一瞧,居然呈現出血管狀的網路結構,怪嚇人的。

這時候,巷口修車匠趙鐵頭突然開了口:“半月前孫婆婆在井邊洗菜……”他手裡的扳手上還沾著熒光綠黏液呢,“老太婆現在渾身長滿鐵鏽斑,咳出來的痰都能吸住磁鐵,那場面,別提多噁心了!”

到了子夜時分,裴笑金正翻著檔案館裡泛黃的工程圖。突然,他眼睛一亮,發現了蹊蹺。1998年自來水廠擴建的時候,曾填埋過十八口私井,圖紙邊緣還用紅筆標註著「周家井,深47米,活水」。

就在這時,地下管網裡傳出一陣金屬刮擦聲,裴笑金的銅製鑰匙“滴”的一下,突然熔化成了液態。管壁的裂縫裡滲出瀝青狀的膠質,每一滴膠質都包裹著半透明的人形胚胎,更嚇人的是,那些胚胎手掌部位居然長著六指!

裴笑金剛用鑷子夾起一個胚胎,整條下水道突然就震顫起來,鏽蝕的水管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讓人頭皮發麻。

“周家井裡沉過活人。”巡線工陳德貴舉著礦燈出現了,他的安全帽上佈滿啃噬痕跡,看著就像被什麼東西咬過一樣。“當年徵地糾紛,施工隊把鬧事的周家么妹焊死在輸水管裡了。”陳德貴一臉嚴肅地說道。

裴笑金趕緊用探照燈掃過管壁,光束下突然映出一個扭曲人形。鏽斑間嵌著一具纏滿水藻的少女屍骸,她胸腔鼓脹得像壓力罐,七竅鑽出的熒光水蛭正組成工業管道紋路。裴笑金的扳手剛碰到屍骸鎖骨處的閥門,整片管網突然就沸騰起來,鐵鏽就像活物一樣,“嗖嗖”地爬滿了逃生梯。

急救車的鳴笛聲響徹凌晨的街道。裴笑金“哐當”一聲撞開急診室大門,就看見李月蓉正用手術刀劃開患者腹部。這一劃,那人潰爛的臟器間湧出液態金屬,銀白色的流體在空中凝聚成扳手形狀,“啪”的一下,狠狠砸碎了輸液架。

“周小娥回來討命了……”趙鐵頭一邊嘶吼著,一邊掀翻了工具箱。生鏽的螺絲突然膨脹成金屬繭,“唰”的一下,就把三個維修工裹成了青銅雕像。“當年是她親叔父收了黑錢,把井口焊成丫頭棺材!”趙鐵頭氣得滿臉通紅。

裴笑金在奔逃的時候,防護服都撕裂了。等他跌進廢棄淨水廠時,手背傷口已經凝結出電路板狀紋路。那些滲入血液的金屬微粒正在重塑他的細胞,他的視網膜浮現出不屬於人類的畫面:十八歲的姑娘在井底拼命抓撓管壁,施工隊把焊槍塞進她口腔,注水前還在嘲笑她胎記狀的六指。

“輸水管裡流動的不是水。”陳德貴拿著濃硫酸,“譁”的一下潑向蠕動的金屬繭。他缺失的左手小指處殘留著焊接疤痕。“周家井通著地下河,那丫頭的怨氣化作了「鏽蝕」——流經之處,金屬皆活。”陳德貴大聲喊道。

裴笑金的瞳孔已經變成水銀色。他一咬牙,徒手撕開母體管道,指縫溢位的液態金屬竟與閥門紋路共鳴。整座水廠在轟鳴中坍塌,沖天的銀焰裡,無數怨靈託著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