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拿起一支,藉著微弱的光線,仔細看去,只見每支斷簪尖都刻著西域梵文。她的心猛地一顫,一種莫名的預感湧上心頭。她顫抖著將這些梵文一一辨認,當最後一個字映入眼簾時,她的淚水再次決堤。那些梵文拼成的句子竟是:“寧負如來不負卿”。

曾經,她以為這句誓言是他們愛情堅不可摧的證明,可如今,卻成了最殘酷的諷刺。她緊緊地抱著這些斷簪,蜷縮在角落裡,放聲大哭。雨聲、哭聲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首悽婉的悲歌,為他們逝去的愛情,奏響了最後的輓歌。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彷彿要將世間所有的悲傷都傾灑而出。聞府被這雨幕籠罩,顯得格外壓抑。

晨光艱難地刺破窗紙,為這昏暗的房間帶來一絲光亮。與此同時,九王府外的喜樂聲穿透雨幕,清晰地傳了進來。那歡快的曲調,在這滿是哀傷的氛圍裡,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聞心蘭靜靜地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她的手中,緊緊握著那件焦黑的嫁衣殘片,指尖微微顫抖。嫁衣上的並蒂蓮紋早已被燒焦,不復往日的嬌豔,就如同她與墨晚風之間的愛情,在命運的捉弄下,化為了灰燼。

她緩緩起身,走向床邊的鴛鴦枕,動作機械而遲緩。每走近一步,都像是在走向自己的墳墓。她將嫁衣殘片一點點塞進鴛鴦枕,每塞一寸,她的心便碎一分。

地上散落的紅豆,顆顆都刻著她與墨晚風的回憶。從相識的第一天起,每一個月圓夜,墨晚風都會送她一顆紅豆,寄託著他的相思。如今,這些紅豆似是在為他們的愛情奏響最後的輓歌。

當最後半幅寫著“死生契闊”的焦帛被塞進鴛鴦枕時,窗外簷角的銅鈴突然齊震。清脆的鈴聲,在雨中迴盪。聞心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與墨晚風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濃稠如墨的夜色還未褪去,聞府的後院被死寂籠罩,唯有淅淅瀝瀝的雨,在黑暗中奏響著哀傷的旋律。聞心蘭腳步踉蹌,神色恍惚,一個不留神,便跌進了後院的荷花池。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間將她淹沒,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掙扎著起身,慌亂間,視線被水中漂浮著的一個枯萎的蓮蓬吸引。

那年的夏天,她與墨晚風在鄉野的池塘中賞荷,一時興起,她摘下蓮蓬,將蓮子喂入墨晚風口中,她用蓮蓬根莖在墨晚風的掌心,一筆一劃寫下“非君不嫁”。彼時,少年的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緊緊握住她的手,許下一生的諾言。

聞心蘭顫抖著伸出手,握住那支蓮蓬。瘋狂地將腐爛的蓮子塞入口中,此刻蓮蓬浸滿了淤泥,腐爛的味道傳入味蕾,恍惚間她又憶起大婚前夜那槐樹下的吻,她仿若能感受到,那是他薄唇曾留下的溫度。往昔的甜蜜與溫暖,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可現實的冰冷,卻又將她狠狠拽回。

“蘭兒,這並蒂蓮開得多像你的嫁衣——”一道熟悉的少年音,從殘荷間悠悠升起。聞心蘭猛地抬頭,只見二十三歲的墨晚風,一襲白衣,身姿挺拔,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那笑容,如同記憶中一般,乾淨純粹,卻又刺痛了她的眼。

“墨郎……”她嘴唇顫抖,輕聲呢喃,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混進了冰冷的池水中。她發了瘋似的,伸出手,狠狠折斷一根蓮莖。濃稠的汁液濺在臉上,在昏暗的光線中,竟似血淚般觸目驚心。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放聲大哭,聲音在空曠的後院迴盪,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雨水、淚水、池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的人生。

“王妃,該更衣了。”侍女捧著九鸞朝服,跪在地上,聲音怯生生的。聞心蘭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又看向那件華麗的九鸞朝服。她緩緩伸出手,撫過襟前的螭龍紋,忽然,她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