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心蘭雙眼通紅,手裡緊緊攥著碎瓷,尖銳的瓷片正抵在自己的心口,彷彿下一秒就要刺進去。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快放下啊!”侍女驚恐地喊道,聲音裡帶著哭腔。

聞心蘭卻好似沒有聽見,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突然,她手腕上的冰裂紋玉鐲毫無預兆地迸裂開來,碎玉如夜空中墜落的星子,紛紛散落。侍女下意識地蹲下,想要撿起那些碎玉,卻發現碎玉的背面,隱約能拼出的“吾妻”二字,那筆畫像是被人倉促刻下,字跡像是被淚水浸過,已然殘缺不全。

看到這一幕,聞心蘭的思緒瞬間飄回到及笄那夜。祠堂前,燭火搖曳,墨晚風虔誠地跪在地上,手中拿著刻刀,專注地雕琢著那把玉梳。他抬頭看向她,眼中滿是深情,輕聲說道:“蘭兒,冰裂紋玉鐲每裂一道痕,我便多愛你一分,這玉梳便是見證。”

可如今,承諾猶在,他卻娶了別人做妻,那些美好的過往,終究是被現實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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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聞心蘭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淒厲,驚起了滿池的白鷺,撲騰著翅膀飛向夜空。更漏聲滴答作響,彷彿在為她的愛情默哀,見證著這段深情的徹底破碎。

窗外,墨雲如怒獸般翻湧,須臾間,驟雨裹挾著狂風,狠狠砸落在琉璃瓦上,噼裡啪啦的聲響,好似要將這世界攪個天翻地覆。屋內,聞心蘭坐在雕花梨木椅上,神色怔忪,仿若一尊被抽去靈魂的雕塑。

她修長的手指,本輕輕搭在一盞青瓷茶盞上,那茶盞中,碧螺春舒展著嫩綠的葉片,嫋嫋茶香升騰,本該是歲月靜好的一幕。可就在這時,一陣驚雷轟然炸響,驚得聞心蘭手一抖,手中的青瓷茶盞忽地傾斜。

滾燙的茶湯如一條靈動卻又失控的水蛇,瞬間潑灑在她繡著並蒂蓮的裙裾上。那嬌豔的並蒂蓮,被茶湯浸透,暈染開來,恰似一段被命運無情扭曲的愛情。

“小姐……”侍女春桃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幾分惶恐與不忍。她的話還未說完,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鳴,將她的聲音淹沒。

待雷聲稍歇,春桃才鼓起勇氣,繼續稟告道:“小姐……禮部已擬好了墨探花與公主的婚期,三日後酉時完婚……”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聞心蘭的心尖上。聞心蘭的身子猛地一震,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裙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雨幕如簾,將世界遮得昏昏沉沉,雨滴砸落在青石板上,濺起層層水花,彷彿是天地在為聞心蘭的遭遇而悲泣。屋內,檀香嫋嫋,卻驅散不了滿室的哀傷。

“拿火盆來!”聞心蘭的聲音透著決絕與瘋狂,平日裡溫婉的眼眸此刻佈滿血絲,透著蝕骨的絕望。她伸出素手,猛地扯開檀木箱,箱中整整齊齊碼放著的三千封《與妻書》,那是她與墨晚風曾經的深情見證,每一封都承載著他們的山盟海誓。可如今,這些信件卻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她一封接一封地將信件扔進火盆,火苗舔舐著紙張,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好似在奏響一曲愛情的輓歌。很快,灰燼被暴雨打溼,混著泥水,模糊了曾經的字跡,也模糊了她的過往。

緊接著,她又瘋了一般撕扯著探花遊街那日的畫像。畫中,墨晚風身著華服,頭戴桂冠,意氣風發。可就在她的撕扯下,墨晚風冠上的金絲牡丹突然裂開,露出底層褪色的槐花小像。那是他們年少時,在槐花樹下嬉戲時,她偷偷為他畫下的,如今重見,卻刺痛了她的雙眼。

窗外,一陣喜樂穿透雨幕,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進聞心蘭的心房。她的眼神瞬間空洞,赤著足,不顧一切地撲向迴廊。鎏金燈籠在風雨中搖曳,映著禮部張貼的皇榜,“永結鸞儔”的硃砂印正被雨水沖淡,化作血溪,彷彿預示著她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