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夜宴上,燭火搖曳,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眾人歡聲笑語,一派熱鬧繁華景象,可這熱鬧卻好似與墨晚風無關。

宮娥蓮步輕移,獻上西域冰葡萄,顆顆飽滿晶瑩,在白玉盤中散發著誘人光澤。墨晚風不經意間一瞥,卻瞧見果蒂處細微的針孔,思緒瞬間被拉回往昔。

十四歲那年,春日爛漫,舊宅的桃樹下,落英繽紛。聞心蘭總是眉眼含笑,將最甜的葡萄仔細剔籽,遞給他,眼裡滿是溫柔與寵溺。那時的她,靈動俏皮,笑起來彷彿整個世界都亮了,還打趣說:“墨郎吃葡萄的模樣,像極了偷燈油的小鼠。”可如今,眼前的聞心蘭,正坐在九王李雲軒身旁,動作輕柔地將剝好的葡萄果肉送入他唇邊,親暱非常。

墨晚風看著這一幕,只覺喉嚨發緊,像是被什麼哽住。恰在此時,銀叉刮過瓷盤,發出尖銳聲響,刺得他耳膜生疼,卻也將他從回憶裡狠狠拽回現實。

“駙馬醉了。”李雲煙突然傾身,姿態優雅,手中絲帕輕抬,作勢要為墨晚風拭去額間薄汗。動作間,袖中一方鮫綃帕滑落,悠悠飄落在地。墨晚風下意識低頭,瞧見帕上繡著的《桃夭圖》,畫中桃花灼灼,本是寓意美好姻緣,此刻卻如一把利刃,直直刺向他心底。

他彎腰撿起帕子,手指不自覺攥緊帕角,心中五味雜陳。剎那間,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噗”的一聲,血珠濺在帕角的並蒂桃花上,洇出一朵詭異的血花。他吃痛地捂住胸口,那道陳舊疤痕,缺了肋骨的傷口彷彿被回憶牽扯,隱隱作痛。

墨晚風抬眸,望向聞心蘭與李雲軒親暱的兩人,只覺心如刀絞。眼前的熱鬧場景漸漸模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在回憶與現實的夾縫中,被痛苦肆意啃噬 ,往昔的甜蜜與如今的殘酷,將他的心撕成無數碎片 。

宮宴之上,絲竹嫋嫋,酒香四溢。華燈高照,映照著滿殿的綾羅綢緞與歡聲笑語。聞心蘭坐在李雲軒身旁,眼神卻始終躲閃,不敢看向對面的墨晚風,生怕一個對視,便將心底藏著的千頭萬緒暴露無遺。

當初,她狠下心將墨晚風趕走,自那時起,就鐵了心要把戲演到底,哪怕這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得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情緒,緩緩伸出雙手,為李雲軒添酒。可那雙手卻不聽使喚地輕輕顫抖,連酒壺傾倒的角度都難以控制,幾滴酒液灑落在桌上。

李雲軒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動聲色地將她摟入懷中,湊近她耳畔,聲音極輕,卻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直直刺向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王妃的演技,真是拙劣。”

聞心蘭身子猛地一僵,心臟狂跳,臉上卻還強撐著笑容,不敢有絲毫失態。此時,周圍的賓客們看到這親密的一幕,紛紛笑著打趣。“九王爺與九王妃真是恩愛,讓人豔羨啊!”一位官員笑著拱手讚歎道。“是啊是啊,這般琴瑟和鳴,實乃佳話。”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附和聲此起彼伏,將這小小的熱鬧推向高潮。

而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墨晚風坐在對面,一言不發。他緊緊握著酒杯,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流下,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卻也比不上心中那蝕骨的痛意。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聞心蘭身上,看著她與李雲軒親暱的互動,眼中的痛苦與不甘愈發濃烈,卻又只能默默嚥下這一切,在這熱鬧非凡的宮宴上,形單影隻,滿心悲涼。

宮中奢華的宴廳裡,燈火輝煌。李雲煙朱唇輕啟,聲音卻如一道命令,直直地射向聞心蘭:“聽聞九王妃擅畫,不如為今日盛宴添彩?” 說罷,她優雅地擊掌,早候在一旁的畫師迅速呈上筆墨紙硯。

聞心蘭身著華服,袖口的珍珠隨著她抬手的動作微微晃動。她深吸一口氣,接過筆,手卻在宣紙上方懸停了一瞬。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