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聲音清脆悅耳,在宴會上回蕩。

兩名內侍聞聲而出,小心翼翼地展開一幅十丈長的《萬里江山圖》。畫卷徐徐展開,墨晚風的瞳孔驟然微縮,臉上的震驚再也無法掩飾。這畫卷,分明是他十三歲時精心繪製,送給聞心蘭的生辰禮物。那時的他,滿懷憧憬與愛意,用畫筆勾勒出心中的山河,只為博她一笑。可如今,畫卷的卷尾卻多出了一行硃砂批註:“願為樑上燕,銜泥築君懷”。

墨晚風抬眼望向昭寧公主,目光中滿是探尋與不解。李雲煙卻只是微笑著,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周圍的賓客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交頭接耳,猜測著這幅畫與墨晚風之間的淵源。而墨晚風站在原地,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有些感到不安。

“墨某獻醜了。”墨晚風定了定神,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從容,他伸手蘸取硯中殘墨,目光重新落回那幅《萬里江山圖》上。筆鋒遊走間,似有山川氣象湧動,他在卷首添上一座孤峰,峻峭挺拔,氣勢不凡。“畫雖好,只是這畫缺了主峰,恰如文章失了風骨。”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在宴會上清晰地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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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筆鋒掃過,原本畫面上的景緻像是被注入了生機,松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長,枝葉繁茂,將卷尾那行硃砂批註的“願為樑上燕,銜泥築君懷”詩句盡數遮掩。周圍賓客們發出陣陣驚歎,紛紛對墨晚風的才情讚不絕口,可李雲煙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宴會在熱鬧中持續到深夜,三更時分,月色悄然移動,灑下銀白的光。墨晚風藉口醒酒,起身離席。他穿過御花園,園內靜謐幽深,花香陣陣,偶爾有蟲鳴打破寂靜。

走著走著,一陣悠揚的箜篌聲隱隱傳來,如泣如訴,婉轉空靈。墨晚風腳步一頓,心中湧起一股熟悉感,這旋律,竟是昨日聞心蘭為他彈奏的《桃蹊曲》。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順著聲音的方向疾步走去。

轉過一片花叢,眼前出現一座八角亭。亭中,昭寧公主廣袖翻飛,身姿婀娜,正沉醉地彈奏著箜篌。她的髮絲隨著動作輕輕飄動,髮間金步搖墜著的玉鈴,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墨晚風的腳步僵在原地,心中滿是疑惑與震驚。

“墨公子可知這曲子的典故?”昭寧公主玉指輕抬,鎏金護甲輕輕勾住琴絃,聲音在寂靜的八角亭中悠悠響起,帶著幾分探究與玩味。墨晚風眉頭微皺,心中警惕頓生,面上卻依舊保持著恭敬:“略知一二。”

話音剛落,“嘣”的一聲脆響,李雲煙竟猛地勾斷琴絃,殷紅的血珠濺出,落在墨晚風潔白的袖口,如同一朵豔麗的紅梅。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腳下一空,恰踩碎滿地銀白的月光,顯得有些狼狽。

慌亂間,袖中一枚蒼玉扳指滑落,“叮”的一聲,清脆地落在地上。墨晚風臉色驟變,俯身欲拾,卻已然來不及。李雲煙的目光被吸引,定睛一看,只見扳指內側刻著“願君莫忘桃花諾”。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消失殆盡。

他悄然拾起扳指,“殿下恕罪。”墨晚風迅速鎮定下來,彎腰撿起李雲煙掉下的絲帕,手指靈活地翻動,眨眼間將其疊成一隻精巧的鶴形,遞向李雲煙,“臣幼時曾被蒼鷹所傷,見血即眩。”說罷,他微微欠身,轉身匆匆沒入梅林。

月光下,李雲煙攥著斷絃,望著墨晚風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滿是陰鷙。就在這時,暗處忽然有黑影一閃而過,動作敏捷如鬼魅,俯身將地上的碎玉拾起,迅速收入錦囊,而後消失在夜色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賞花宴會終於落下帷幕,賓客們陸續散去,皇家園林的喧囂漸漸沉寂,只留下一片靜謐。聞心蘭為了避嫌,在宴會上一直與墨晚風保持著距離,直到此刻,她才尋得機會,匆匆趕來與他相見。

“墨郎,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