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九王爺(下)(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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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聞心蘭的異樣。聞心蘭看著眼前展開的《洛神圖》,思緒仍沉浸在回憶的旋渦中難以自拔。此時,她目光淡淡地落在案上的茶盞,輕啟朱唇:“紙溼了。”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說罷,她屈指輕叩那茶盞,隨著叩擊,茶盞中的水珠濺出,滴落在《洛神圖》上,暈開了洛神的衣袂。那洇溼的痕跡,彷彿是時光留下的斑駁印記。
一旁的少年原本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畫中的精妙之處,聽聞此言,頓時慌了神。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伸手去擦拭畫上的水珠。動作急切間,他那金線繡就的蟠龍紋的袖口不小心刮落了一旁香爐裡的香灰。
香灰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雪花般在空中飛舞。那飄落的香灰,竟像極了那年除夕的雪。那時,天地間一片銀白,她與墨晚風在雪中漫步,歡聲笑語迴盪在寂靜的天地間。
少年看著刮落的香灰,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而聞心蘭則靜靜地望著那飄落的香灰。見聞心蘭沒有反應,禮部尚書長子只能尷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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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的海棠林正值盛放,胭脂色的花瓣積了半尺厚,踏上去像踩在雲霞織就的地毯上。六角亭飛簷下懸著十二盞琉璃宮燈,未到黃昏便已點亮,映得亭中青玉案上的纏枝蓮紋都活了過來。東北角的芍藥圃傳來陣陣鬨笑,幾位錦衣公子正比賽投壺,金箭撞上青銅壺的脆響驚飛了歇在太湖石上的黃鸝。
聞心蘭獨坐亭西內,月白綾裙外罩著天水碧紗衣,髮間肋骨簪繫著五色絲絛。她垂眸撥弄案上鎏金香爐,腕間五色絲絛垂落半尺,恰與亭外紫藤花穗糾纏在一處。
“聞姑娘可要嚐嚐新貢的蒙頂茶?“戶部侍郎之子捧著嵌寶茶托湊近,茶托磕在青玉案上,“家父特意從“
“茶涼了。“她忽然開口,嗓音清冷似山澗敲冰。
素手掀起爐蓋,半爐香灰傾入蓮池。漣漪盪開時,一尾紅鯉躍出水面,濺溼了公子哥兒簇新的鹿皮靴。
眾人霎時噤聲。聞心蘭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霜。她蔥白的指節撫過石欄裂縫,指尖傳來竹刺扎入的微痛,她忽然想起那人總說“海棠豔俗“,若是瞧見滿園鋪張的紅,怕是要皺眉唸叨“有這銀錢不如多買兩本《傷寒論》“。
李雲軒隱在太湖石後的陰影裡,玄色蟒袍幾乎與假山融為一體。他手中犀角杯盛著琥珀光,酒液晃動的頻率與亭中那人睫羽輕顫的節奏莫名契合。
指腹無意識摩挲杯沿裂紋,他忽然仰頭飲盡殘酒,喉結滾動時,目光仍死死鎖著亭中青影。
濃眉壓著眼尾陰鷙的弧度,卻在看見聞心蘭撫過石欄時,眉骨不自覺抽動。薄唇抿成刀刻般的線,直到那抹譏誚的笑浮現,嘴角才洩出一絲同樣冷冽的弧度。
蓮池倒映的破碎光影裡,他恍見十四歲的自己在山神廟裡。那時聞心蘭也是對他笑,不同的是彼時她笑窩裡盛著蜜,如今卻淬了冰。
暮色忽如傾倒的硃砂罐潑下來,琉璃燈映得滿園飛花似血。不知誰起了頭吟誦《洛神賦》,二十八個貴公子圍著亭子站成半圓,活像戲臺上等著仙女垂青的凡夫俗子。
聞心蘭倏然起身,裙襬掃落案上白玉佩。眾人屏息看著玉佩墜入蓮池,卻見她踩著滿地海棠瓣徑直走向西角門,青紗披帛拂過朱漆廊柱,驚落三隻汲水的藍蝶。
“聞姑娘!“九門提督之子橫臂阻攔,“在下新得了王羲之真跡“
“讓開。“二字輕如落雪,卻凍得公子哥兒訕訕退後三步。她側臉映著最後一線天光,睫羽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影。
穿過月洞門時,她故意讓肋骨簪勾斷一縷髮絲。這是那人留給她唯一的東西,每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