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漢子正是荊南大將倪可福,他微微一愣,答道:“哪裡?隨便哪裡都行,總不能呆在這江陵城中當俘虜吧,主公,吳軍火器犀利,若是讓他們佔了四門,居高臨下,我軍就是有十倍之眾也不是其的對手。”

高季昌並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撫摸著憑几和身下的胡床,一副萬般不捨的模樣,良久之後,他突然抬頭道:“我不走了,哪裡也沒有這麼舒服的位子,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這座位上!可福,你立即遣使者到吳軍那兒,說我高季昌願降。”

江陵北門城樓上,坐在上首的呂潤性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帛書嗎,荊南軍的信使跪伏在十餘步開外的地面上,面孔緊貼地面,除了不時傳來幾聲炮響,場中靜寂無聲。

“這麼說,高公願降了?”呂潤性隨手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在身旁侍奉的韓家進,他此時的舉動顯得矜持而又優雅,這和兩廂渾身血跡塵土的護衛甲士行程鮮明的對比。

“正是,我家主公讓小人傳話,鄙鎮自不量力,妄自尊大,得罪於上國,故上天假貴軍降貨於鄙邑,請總管看在一方百姓份上,息雷霆之怒。鄙人願肉袒而降,罪只及予一人,勿傷百姓!”

呂潤性挑了挑眉毛,笑道:“哦?高公這次倒是謙恭的很,和數日前判若兩人呀,倒不知是某家那時聽差了,還是使者傳錯了話?”

那使者磕了一個頭,恭聲道:“總管英明天縱,自然是錯不了的,卻是上次那使者擅自行事,得罪了上國,主公知道之後,追悔莫及,已經將其治罪,請總管見諒!”說到這裡,那使者對城下喊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有一人上得城來,雙手呈上一隻木盒來,早有親衛接過轉呈到呂潤性面前,開啟一看,呂潤性臉色頓時一變,原來那木盒中居然是梁震的首級。

“殿下!”一旁的韓家進低聲道,臉上微有怒色。高季昌這般做固然有將以梁震的首級給呂潤性洩憤的企圖,卻還有一個更深的原因,梁震作為他的心腹謀士,知道的各種內情實在太多,若是讓他活著落到吳軍手中,只怕並非自己的福氣,不如一刀殺了,一舉兩得,既可以推卸責任,又可以滅口。韓家進作為呂潤性的謀士,卻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認為對方無理而已。

“收起來吧!”呂潤性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收起首級,沉聲道:“既然高公如此誠心,肉袒出降便不必了,你替我傳個話過去,只要他謹守臣節,我便保他一家富貴百代!”

那使者趕忙磕頭謝恩,隨後小步趨退而去。待到其退下了,韓家進便低聲道:“高季昌這廝反覆無常,絕非誠心歸降之輩,殿下定要小心防備!”

“我當然知道這廝絕非善類!”呂潤性點了點頭:“只是我要儘快北上,沒法耽擱,要留著這個傢伙的腦袋來安撫荊南人心罷了,否則等會便一刀斬了那廝。我北上之後,你便在江陵留守,大江以南歸鍾延規,大江以北則歸你,千萬不能出半點差池,否則便是我也救不得你!”面對自己的心腹,呂潤性此時色十分嚴肅。

韓家進聽到呂潤性的命令,頓時精神一振,躬身答道:“喏!若微臣有半點差池,便自裁了事,決計不敢勞動殿下!”

荊南節度府大門外,高季昌赤裸著上半身,跪伏在道旁的塵土中,身後則是一眾將吏,也都解去了甲冑,跪在道路的兩旁,兩旁早就站滿了披甲持兵的吳軍士卒,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勝利者的到來。

隨著一陣鼓號聲,在鼓吹的前導下,呂潤性終於來到了府門前,精明幹練的他並沒有在接到高季昌的請降書信後就前往節度府,恰恰相反,他首先派遣部將控制了南門和西門,還有南門外港口處的剩餘敵軍船隻,確認一切都沒有問題後,方才前往節度使府,採摘最後的勝利果實。

高季昌看到呂潤性的到來,不敢起身,膝行了幾步,嘶聲道:“季昌受小人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