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江城,有個叫李承業的,他可是化工廠的老闆。這天吶,李承業捏著環保局的公函,“哐當”一聲推開落地窗,那江風“呼”地一下就裹著刺鼻的酸腐味撲了過來。再看看三江匯流的地方,墨綠色的泡沫翻湧著,就跟檔案袋裡那疊偷拍的照片一模一樣。照片裡,他那化工廠的排汙口正“咕嘟咕嘟”地往江底灌著赭紅色的廢料,可離這排汙口五十米外,就是飲用水取水口啊!

秘書林玥走過來,遞上鍍金打火機,尖著嗓子說:“李總,張局長意思很明白,只要您贊助下個月的國際治水論壇,超標資料就能調整到梅雨季後。”她那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還在公函末尾劃拉了一下。嘿,你再看那環保局副局長張兆陽的簽名旁邊,沾著星點油汙,就像去年沉船事故里飄滿江面的重柴油。

正看著呢,江面突然“噗通”炸開一串氣泡,李承業隱隱約約好像看見有團黑影順著排汙管逆流而上。他趕緊舉起望遠鏡一瞧,喲,原來是養殖戶周老四的漁船,正往江心撒網呢,船頭香爐裡還插著三支將熄未熄的線香。

到了暴雨預警響徹江城的那晚,周老四“哐當”一聲撞開了化工廠值班室的門。這老頭蓑衣上全是鱗片狀的黏液,懷裡還緊緊抱著個陶甕,陶甕裡遊著條鼓眼金鯉,魚鰓處粘著張泡爛的作業本紙頁。周老四哆哆嗦嗦地指著窗外,大喊:“江神爺發怒了!”閃電“咔嚓”一閃,照亮了江畔密密麻麻的魚屍,每尾魚肚都脹得像皮球一樣。周老四接著說:“今早撈到這魚,肚裡藏著去年沉船時失蹤學生的作文……”

李承業一聽,火冒三丈,抓起陶甕就往牆壁上砸去。金鯉在瓷磚上“砰砰”彈跳的瞬間,他瞅見魚腹上用紅領巾絲線繡著“江城實驗小學四年二班”。林玥那高跟鞋“噔噔”幾步,精準地踩住魚頭,“咔嚓”一聲,碾碎的眼珠迸出一股猩紅液體,在防滑地磚上蜿蜒成“7·19”的日期,這不就是去年沉船事故發生的日子嘛!

防洪閘啟動失靈的時候,李承業正站在觀景臺給張兆陽打電話呢。透過防彈玻璃,他看見周老四的漁船在洪峰裡“滴溜溜”地打轉,船頭香爐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就跟化工廠排汙口閃爍的紅色警示燈似的。總工程師陳工抓著被泥漿糊住的設計圖,著急地喊:“當初改設計圖時就說過這套德國閘門不防水壓!”這時候,螢幕上跳動的監測資料突然全部歸零。眾人“哇哇”尖叫著衝向安全通道,李承業眼角一瞥,瞥見監控畫面裡閃過幾張青白腫脹的臉,原來是那些去年打撈失敗的沉船遇難者,正順著排汙管爬向配電室呢。

林玥的高跟靴卡在逃生通道時,洪水都已經漫到二樓了。她突然指著下方,“咯咯”笑出聲:“李總您看,多漂亮的漩渦。”嘿,血紅漩渦中浮出三十七具相互纏繞的屍骸,最外圍那具還抓著“江城化工優秀企業”的銅牌,腕錶定格在去年7月19日15:27。

李承業被困在頂樓休息室時,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甜腥味。落地窗外的防洪堤“轟隆”一聲崩塌了,蓄積半月的黑水“嘩啦啦”傾瀉而下,可奇怪的是,這黑水避開了化工廠,直灌向居民區。李承業“哈哈”狂笑著開啟保險櫃,把賄賂名單塞進粉碎機,卻沒注意防潮地板縫隙裡滲出的黏液正凝成孩童手掌的形狀。

突然,稚嫩的童聲從空調出風口傳來:“爸爸,水位到160就該啟動應急預案對嗎?”李承業嚇得手槍“啪嗒”一聲掉在了地毯上。原來,他十八年前淹死在排水試驗場的私生女玲玲,正從液晶屏裡往外爬呢,藍色校服上彆著的“防汛小衛士”徽章鏽跡斑斑。

應急燈“噼裡啪啦”爆出火花,玲玲的虛影指了指天花板。李承業一抬頭,看見通風管道湧出瀝青狀液體,那些被他篡改資料掩蓋的化工廢料,此刻正化作粘稠觸手“唰唰”地纏住他的腳踝。

七天後的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