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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閣樓》

周琳的食指在手機螢幕上滑動時,突然被一則租房資訊攥住了目光——市中心老式公寓,帶獨立衛浴,月租只要市價的三分之一。

“這得是凶宅吧?”閨蜜小夏把冰美式杯底的咖啡液晃出漩渦,周琳卻盯著照片裡那扇雕花鐵藝窗,窗框上暗紅色的鏽跡像乾涸的血痂。她想起三天前房東發來的簡訊:“小姑娘,這房子閣樓封死了,千萬別上去。”

搬家那天下著粘稠的梅雨,樓道里黴斑在牆紙下隆起蜿蜒的脈絡。周琳仰頭看著天花板中央的方形檢修口,木板邊緣滲出細密的褐色水痕,在吊燈映照下宛如某種生物潰爛的傷口。

第一滴血落在她睫毛上是凌晨兩點。

粘稠的液體順著臉頰滑進衣領時,她以為樓上水管爆了。直到開啟手機閃光燈,才看清掌心裡泛著腥氣的暗紅色。天花板的裂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某種尖銳物從內部刺破石膏板,露出半截彎曲的金屬。

那是把手術剪。

閣樓裡的黴味裹著福爾馬林的氣息湧進來時,周琳終於看清了那個嵌在牆壁裡的鐵皮櫃。櫃門被二十根生鏽的鉚釘封死,縫隙裡探出的長髮纏著她的腳踝,手機摔在地上的剎那,她看見櫃門內側用指甲刻出的字跡:

第四個

警察破開鐵櫃那天下著暴雨,法醫手套粘起櫃底結成塊的暗色結晶物。二十年前轟動全城的連環殺人案卷宗被攤在茶几上,泛黃的現場照片裡,四個鐵櫃像墓碑般嵌在閣樓四面牆中。

“兇手是外科醫生,專門挑選獨居女性。”老刑警指著櫃門內側的抓痕,“他把人活生生釘進鐵櫃,每天割取不同器官,等血流乾才開啟櫃門。”

周琳突然想起昨晚在衛生間鏡面霧氣裡浮現的血字,那個歪歪扭扭的“救”字最後一筆突然變成血手印,重重拍在鏡面上。

第五個鐵櫃出現在周琳床底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房租這麼便宜。天花板裂縫裡滲出的血水在地板匯成細流,指引她掀開床墊——嶄新的鐵皮櫃泛著冷光,櫃門內側密密麻麻刻著四個名字,最後一個空格等著填上“周琳”。

閣樓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她看見鏡中倒影裡站著穿白大褂的男人。手術刀劃開她睡衣的瞬間,櫃門上的鉚釘突然迸裂,四道黑影從牆壁裡破出。腐爛的手指掐住醫生脖頸時,周琳看見她們空洞的眼眶裡淌出黑血。

“該進櫃子的是你。”最年長的女人扯開胸腹縫線,暗紅內臟嘩啦啦淋在醫生慘白的臉上。另外三個黑影將慘叫聲不斷的男人塞進鐵櫃,鉚釘自動穿透他的四肢釘入鋼板,櫃門合攏前周琳看見他大張的嘴裡湧出成團的頭髮。

結案報道登報那天,周琳在晨光裡擦拭閣樓窗戶。忽然有冰涼的觸感貼上後頸,鏡中浮現四個半透明的身影。她們指了指牆角新砌的水泥,那裡埋著一具被混凝土封存的屍體。

當夜周琳被敲擊聲驚醒,月光下天花板滲出鮮紅的液體,逐漸匯聚成四個字:

-謝謝

再見

晨光初現時,最後一絲寒意從屋內消散。周琳開啟租房軟體,把房間照片上傳時特意給了閣樓特寫。在租金欄輸入市價三分之一的數字後,她在房源描述里加了一句:

“請勿開啟天花板檢修口。”

:()無盡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