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紫禁城的輪廓尚在夜色裡朦朧,太和殿卻已被晨光悄然點亮。那六根蟠龍金柱,仿若從沉睡中甦醒,在微光裡泛著尊貴的金色。殿內,龍椅高高在上,兩旁的燭火搖曳,與透進來的晨曦交織,映出滿室莊重。

墨晚風身著嶄新的官服,跪在御前。他的視線不自覺落在那六根蟠龍金柱上,每一道雕刻紋理都似在訴說著皇家的威嚴與歲月的滄桑。身旁官員們的呼吸聲都刻意放輕,整個大殿靜得能聽見殿外風聲的細語。

禮部尚書站在臺階之上,手中捧著那捲明黃蠶絲詔書,神色肅穆。他緩緩展開詔書,那清脆的“嘩啦”聲,在寂靜的大殿裡格外清晰。詔書的每一個褶皺展開,都像在墨晚風的心頭掀起一陣波瀾。

鎏金地磚的寒氣,不顧膝下蒲團的阻隔,直直地往上鑽。墨晚風卻渾然不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即將宣讀的詔書吸引。可就在這時,胸間的舊疤卻突然泛起一陣刺痛,像有無數細密的針在扎。那是多年前的剔骨落下的病根,本以為早已被歲月塵封,此刻卻在這決定命運的時刻,不合時宜地提醒著他曾經的過往。

“新科進士探花墨晚風接旨——”禮部尚書的聲音洪亮而悠長,打破了大殿的寂靜,在殿內久久迴盪。墨晚風猛地回過神,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俯下身,額頭觸地。墨晚風端正地跪著,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只見禮部尚書大聲誦讀著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科進士墨晚風,才學出眾,風姿卓然,文韜武略,盡顯非凡。朕觀其才,實乃國之棟樑。

昭寧公主,性行溫良,端莊嫻雅,容止端方,德言兼備,堪稱皇室之儀範。

朕以為,才子佳人,天作之合。良緣天賜,自當玉成。特將昭寧公主許配與墨晚風,賜婚之期,定在七日後完婚。

望爾二人,婚後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協心同力,共守家國之福。

欽此!

聽到聖旨的那一刻,墨晚風如遭雷擊,整個人呆愣在原地。他的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崩塌,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耳中嗡嗡的迴響。

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份明黃的聖旨,眼神裡滿是震驚與絕望。那原本象徵著無上榮耀的詔書,此刻在他眼中卻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他的心窩。

“怎麼會這樣……”墨晚風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那個溫柔的身影——聞心蘭。他們曾在江南的煙雨中漫步,在桃花樹下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如同一把把鹽,撒在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上。

墨晚風死死地盯著那份聖旨,目光如刀,彷彿要將那道聖旨撕碎。可他知道,自己無力反抗。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抗旨不遵,不僅僅是他,就連他的家人,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寅時的紫禁城,太和殿還籠在破曉的微光中,像是被歲月蒙上了一層薄紗。晨光悠悠地透進來,給那六根蟠龍金柱鍍上一層暖金,龍身仿若要騰空而起,氣勢威嚴。

墨晚風一身官服,站在這莊嚴肅穆的大殿之中。他的手緩緩抬起,動作有些遲緩,像是帶著千斤重。探花冠被他輕輕摘下,穩穩地放在丹墀之上。冠上的明珠在微光裡閃爍,好似在嘲諷他此刻的處境。

一陣微風拂過,墨晚風的衣角輕輕飄動,露出了半截褪色的紅綢。那紅綢雖已黯淡,卻承載著他一生最珍貴的回憶。那是他十二歲那年,與聞心蘭在爛漫的桃花樹下,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結髮為盟時用的。時光流轉,紅綢的顏色漸漸褪去,可那份情誼,卻在他心中愈發深沉。

墨晚風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行起三叩九拜的大禮。每一次叩首,都帶著決然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