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晚風急忙伸手去掩盒蓋,眼中滿是焦急,“不怕再……”

“怕什麼!”聞心蘭打斷了他的話,眼神中透著一股倔強與無畏。她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在空白的灑金箋上用力按了個指印,聲音堅定地說,“下回我寫在《孝經》裡,看爹撕不撕!”

屋內燭火搖曳,光線昏黃。墨晚風正沉浸在書卷之中,忽然間聽到聲音,看到聞心蘭正往他這靠近,慌亂間想要藏起些什麼,動作急切得有些狼狽,匆忙攏袖時,帶落了壓在《孟子》下的紅綢。

聞心蘭見狀,俯身去拾。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紅綢的瞬間,燭光恰好映出綢上密密麻麻的“正”字,每個“正”字都疊著舊痕,像是被無數次摩挲過。她的目光微微凝滯,心中默數,正是他們分別的二千九百餘天。

“我……”墨晚風剛要開口解釋,聲音卻帶著幾分慌亂與無措。

“閉嘴。”聞心蘭打斷他,聲音雖冷,卻難掩情緒的起伏。她的素手忽地扯過墨晚風凍僵的右掌,在他掌心“甲午年冬月初七”的刻痕上重重一按。那是他們分別的日子,被他刻在掌心,歲歲年年,從未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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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晚風吃痛,低撥出聲,卻見聞心蘭已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琺琅盒。她剜了滿指藥膏,輕輕揉進他龜裂的虎口,動作輕柔得與之前的強硬判若兩人。藥膏帶著絲絲涼意,緩緩滲入肌膚,疼痛也漸漸舒緩。

她低著頭,看著他的手,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墨晚風望著她,心中滿是感動與愧疚,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道:“是我不好,讓你等了這麼久。”

屋內安靜下來,唯有燭火偶爾“噼啪”作響,那些未說出口的思念與牽掛,都在這無聲的動作裡,緩緩流淌。

屋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暈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聞心蘭和墨晚風相對而坐,桌上攤開著一本陳舊的《傷寒論》,書頁微微泛黃,像是藏著無數的故事。

“當年教我讀《傷寒論》時……”聞心蘭突然開口,聲音輕柔,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書頁,彷彿能觸控到那些過往的時光。墨晚風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思緒也隨之飄遠。

那時的他們,年少無憂,在庭院的老桃樹下,他逐字逐句地教她研讀醫書。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每一個晦澀的醫理,每一段難懂的經文,都在他們的討論與歡笑中變得生動起來。

聞心蘭的話還在繼續,“你說十指連心。”話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撲滅了燭芯。剎那間,滿室驟暗,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將兩人包裹其中。

墨晚風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哀傷與思念。緊接著,一滴溫熱的淚砸在他的腕間,滾燙得彷彿要灼傷他的面板。那淚水混著剛剛塗抹的藥膏,沁進他手腕上八年未愈的凍瘡,絲絲涼意中帶著刺痛,卻也讓他的心猛地一顫。

“蘭兒?”黑暗中,墨晚風輕聲問道,聲音裡滿是關切與心疼。他摸索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給她些許溫暖。

聞心蘭沒有回答,只是哭得更厲害了。這些年的委屈、思念與等待,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她任由淚水肆意流淌,心中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這無聲的哭泣。

許久,哭聲漸漸平息。聞心蘭吸了吸鼻子,啞著嗓子說:“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著你什麼時候回來,想著我們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

墨晚風將她輕輕擁入懷中,輕聲安慰:“對不起,蘭兒,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在這黑暗的房間裡,兩人緊緊相擁,彷彿要將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一一彌補回來。

:()悲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