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聞心蘭倚窗而坐,雙眸凝視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似棉絮,似飛花,不一會兒便將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銀白。那潔白的雪,在日光的映照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

她靜靜地看著這雪景,心中忽然起了興致,想去上山賞梅。以往每至冬日,那梅林裡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襯下,紅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勝雪,姿態各異,香氣清幽。

“備馬,我要上山賞梅。”聞心蘭霍然起身,對身旁的侍女說道。

侍女微微一怔,看著窗外的大雪,面露擔憂:“小姐,今日雪大,山路難行,恐有危險。”

聞心蘭卻擺了擺手,語氣堅定:“無妨,我心中念著那梅林許久了,今日正好前去。”

於是,不多時,聞心蘭便身著一襲厚實的披風,坐在馬車上,朝著山間梅林而去。馬車緩緩前行,車輪壓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透過車窗,她看著那不斷後退的雪景,陷入了沉思。

冬日,天地間一片銀白。細碎的雪花如碎玉亂瓊,紛紛揚揚,悄然漫上了那古樸的青石階。

聞心蘭一襲素白狐裘,身姿嫋嫋,緩緩穿行於這雪的世界。狐裘質地柔軟,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曳過新積的白雪,未留下絲毫痕跡。她腰間的環佩,精巧華美,卻因她的步態輕盈而未發出半點聲響,彷彿也在這靜謐的氛圍中斂去了鋒芒。

侍女小心翼翼地捧著鎏金暖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暖爐中散發著絲絲暖意,可山中的寒氣依舊砭人肌骨,侍女呵出的白霧瞬間彌散在那如黛的山嵐之中,如夢似幻。

聞心蘭停住腳步,微微抬起頭,望向遠處連綿的山巒。山嵐在雪霧中若隱若現,黛色與白色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幽思,似是憶起了往昔的歲月。

“小姐,前方路滑,可要小心些。”侍女輕聲提醒道,打破了這片刻的寂靜。

聞心蘭輕輕嗯了一聲,收回目光,繼續前行。腳下的新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山間顯得格外清晰。

那一抹素白的身影,在這雪色的天地中漸行漸遠,只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又被飄落的雪花覆蓋……

聞心蘭行至崖邊,目光被那老梅吸引。崖邊的老梅,虯枝橫斜,姿態蒼勁。枝頭的冰晶在日光下閃爍,包裹著嫩黃的花苞,清新雅緻。聞心蘭凝望著老梅,恍惚間,竟覺得那冰晶裹著的花苞,恰似自己髮間那支白玉步搖所墜著的東珠,一般的瑩潤動人。

她伸出素手,輕輕攀住梅枝。動作間,廣袖緩緩滑落半截,露出纖細的手腕。腕上那枚銀鈴鐺忽地輕顫起來,在清冷的空氣中微微晃動。

這銀鈴鐺,是她十歲生辰時墨晚風所贈。曾經,那清脆的鈴聲伴隨著她的嬉笑玩鬧,在風中迴盪。可如今,鈴舌早已被摘去,只剩下這寂靜的鈴鐺,似一段沉默的舊憶。

聞心蘭的手指輕輕撫過銀鈴,思緒飄遠。往昔與墨晚風相處的時光,如老梅枝頭的光影,斑駁陸離。那時的天真爛漫,如今卻化作了心底的淡淡哀愁。

“不知他如今,在何方……”她喃喃低語,聲音被山風捲走,消散在崖邊。梅樹的枝頭,花苞微微顫動,似在回應,又似在訴說著無人知曉的故事。

聞心蘭站在梅樹下,眸光緊緊鎖住那高枝上開得正好的梅花,下意識地踮起腳尖,想要親手摺下一枝。

“小姐,讓奴婢來吧。”侍女見她動作,面露擔憂,急忙上前,伸出雙手想要攙扶。

“不必。”聞心蘭輕聲拒絕,那清泠泠的嗓音隨著山間的風飄散開來,如同冰裂湖面時出現的第一道紋理,帶著清冷與不容置疑。

她微微仰著頭,目光卻似乎沒有落在眼前的梅花上,而是穿越了時光,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