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已至,繁華的燈市被熙攘的人群擠得水洩不通,連邁步都變得艱難。墨晚風緊緊攥著一盞鯉魚燈,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溼,那微微的溼意彷彿是他此刻緊張心情的寫照。

聞心蘭則興致勃勃地踮起腳尖,努力夠著高處那盞精美的荷花燈。她身著杏色披風,隨著動作輕輕擺動,不經意間掃過墨晚風新換的青緞袍子,留下一道淺淺的褶痕。但兩人都未在意,沉浸在燈市的熱鬧氛圍中。

“這盞謎題簡單!”墨晚風突然提高了嗓門,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與期待。他輕輕拉了拉聞心蘭的衣袖,引著她走到槐樹下的一個燈籠攤前。

只見竹架上懸掛著一盞雙魚戲珠燈,造型精巧別緻。更讓人驚喜的是,燈面所用的糊紙竟是《詩經》箋紙,淡淡的墨香混合著若有若無的桂花香,縈繞在鼻尖。箋紙上的墨跡尚未完全乾透,暈染出一片獨特的韻味。

聞心蘭的目光被吸引,她湊近仔細看去,只見謎面寫在紅紙上:“東邊日出西邊雨,佳人執筆點丹砂,願借北斗斟美酒,安得紅線系雙鯉。”她輕聲念著,唸到第三句時,耳尖不自覺地泛起了紅暈。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墨晚風,只見他喉結上下滾動得厲害,平日裡沉穩的模樣此刻竟多了幾分慌亂與緊張。聞心蘭的心中湧起一陣異樣的感覺,彷彿有一隻小鹿在心頭亂撞。

“不就是‘情投意合’麼”聞心蘭嘴角噙著一抹俏皮的笑意,故意拖長了尾音,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身旁少年的反應。果然,墨晚風的脊背瞬間僵直,彷彿被人點了穴一般。她忍住笑,又裝作思索的樣子,歪著頭說道,“不對,該猜‘琴瑟和鳴’?”

墨晚風被她這一番話弄得更加慌亂,急得伸手去擦額角的薄汗。就在這時,他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一截紅繩。那紅繩鮮豔奪目,正是除夕夜聞心蘭親手系在他玉佩上的那根。

一旁的攤主老翁看著這一幕,憋著笑提醒道:“姑娘,細看每句首字。”

聞心蘭微微一怔,隨即又將目光投向那燈謎,口中輕輕念著:“東、佳、願、安”念著念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燈籠杆,指節都泛白了。“東佳願安?”話一出口,她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四個字分明是“墨問心蘭”的諧音!

她的臉頰瞬間滾燙起來,心臟也開始“砰砰”直跳。而此時的墨晚風,似乎也鼓足了勇氣。他突然奪過攤主手中的毛筆,在燈謎的背面快速地補寫了一行小楷:“燈油三更盡,墨幹心未乾。”

由於太過緊張,他的筆尖不住地顫抖,以至於“幹”字洇成了一團墨漬,遠遠看去,倒像是兩顆緊緊挨著的紅豆。

聞心蘭的心跳如鼓,那燈謎背後的情意讓她慌亂又驚喜。她佯裝鎮定地彎腰撿地上的手帕,實則是想藏住自己發燙的臉,不想讓墨晚風看到自己這般羞澀的模樣。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她起身時,順手把吃剩的糖葫蘆塞進了墨晚風的嘴裡,嗔怪道:“笨死了,連謎底都寫錯!”

墨晚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咬了咬糖葫蘆,糖衣在他唇邊碎開,在燈火的映照下,晶亮晶亮的。他看著眼前故作生氣的聞心蘭,滿面焦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難道真的猜不出來嗎,那燈謎下他對她情意。

時間在燈市的熱鬧中悄然流逝,亥時已至,夜空中的焰火驟然炸響。絢麗的色彩在天幕上綻放,照亮了整個燈市。墨晚風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條緋色髮帶,那顏色鮮豔奪目,如同他此刻熾熱的心意。

聞心蘭散著青絲,被這美麗的焰火吸引,興奮地往前跑去。她的髮梢輕輕掃過墨晚風攥著的鯉魚燈,就在這時,燈穗上極小的一行字映入眼簾:“願為雙鴻鵠,振翅起高飛”。那字跡雖小,卻清晰有力,彷彿是墨晚風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期許。

兩人隨著人流來到河岸邊,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