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三刻,熾熱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下來,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放進了蒸籠。學堂裡,學生們被這酷熱的天氣弄得有些昏昏欲睡,可誰也沒想到,聞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前來抽查功課。

腳步聲由遠及近,聞父的身影出現在了學堂門口。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學堂瞬間安靜下來,學生們都緊張地坐直了身子,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墨晚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檢查弄得有些慌亂,他急忙合上手中的《論語》,可就在這時,書頁間卻突然飄出了一片灑金箋。

那灑金箋晃晃悠悠地飄落,最終正落在硯臺邊的墨泊裡。墨晚風的心猛地一緊,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聞父的目光也瞬間被吸引了過來,他眉頭微皺,手中的戒尺輕輕一挑,溼透的箋紙便黏在了尺端。

只見那箋紙上,原本用硃砂畫的並蒂蓮被墨汁暈開,色彩變得有些模糊,而底下歪扭的小字也因此露了出來:“明日申時老桃樹……”聞父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看向墨晚風,目光中帶著一絲嚴厲與質問。

墨晚風的臉漲得通紅,心中又緊張又著急,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學堂裡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其他學生們大氣都不敢出,眼神中滿是好奇與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此時的墨晚風,只能在聞父那威嚴的目光下,默默承受著這份壓力。

聞心蘭躲在窗外,扒著窗欞,眼睛緊緊盯著屋內的動靜。當看到那灑金箋被聞父挑起來時,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那紙可是她精心用胭脂混著花汁寫的,飽含著她的心意,邊角處還清晰地印著昨兒偷吃糕點留下的油指印呢,這要是被父親發現是她的,可就麻煩大了。

再看屋內的墨晚風,此刻他後頸早已汗溼一片,細密的汗珠不斷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身上的青衫也黏在了脊樑上,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活像一隻被雨淋透的雛鳥,透著無助與緊張。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眼神中滿是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好個聖賢書!”聞父的聲音冰冷而嚴厲,帶著怒意。他指尖輕輕捻開粘連的紙頁,每翻動一頁,就有一件信物掉落出來。先是夾在《勸學》裡的繡球花幹,那花瓣雖已乾枯,卻仍能看出曾經的豔麗;接著是裹著《出師表》的糖紙,帶著一絲甜蜜的氣息;最顯眼的是《詩經》扉頁上還粘著半根發亮的青絲,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

這些信物一件接一件地出現,讓聞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目光如鷹般銳利,緊緊盯著墨晚風,彷彿要將他看穿。而墨晚風站在那裡,低著頭,不敢與聞父對視,心中滿是忐忑,不知道接下來聞父會如何處置他。

窗外的聞心蘭也急得不行,她咬著嘴唇,雙手緊緊攥著窗欞,心中想著該如何幫墨晚風解圍,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焦急地看著屋內的情形,祈禱著事情不要變得更糟……

戒尺帶著聞父的怒意,“啪”地一聲重重劈在案角,瞬間案角裂開,那聲響之大,驚飛了樑上正在築巢的燕子。它們撲騰著翅膀,慌亂地飛出了學堂。聞父的臉漲得通紅,抖著滿手的信箋,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地盯著墨晚風,說道:“墨生倒是把‘關關雎鳩’參得透徹!”

就在這時,聞父的目光忽然定在某張箋紙上,只見上面畫著一隻戴著方巾的兔子,那筆觸靈動,與女兒繡帕上的竟如出一轍。他心中一沉,眼神中閃過慍怒

說時遲那時快,門簾猛地被一掀,聞心蘭風風火火地攥著雞毛撣子衝了進來。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梗著脖子擋在墨晚風的身前,大聲說道:“是我硬塞的!”她抬起頭,直視著聞父的眼睛,毫不畏懼,“要打打我!”

隨著她的動作,髮間的銀簪忽然滑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正巧挑開了《禮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