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怒於草民?」他幹著嗓子沙聲問道

「朕是怒,卻不是怒你欲離開朕,而是你的言而無信。」長孫少卿緩下怒容,卻掩不住惱意地說道。他並非易怒之人,只是眼前比以往更冷淡無情的男人,卻總是令他難以剋制住怒意。

嚴清郎微微翕張泛白的薄唇,本欲敷衍他,卻力不從心地吐不出半句話語,方才那句問話,已費盡他所有的力氣。

似乎察覺到嚴清郎的臉色有異,長孫少卿急忙走上前,還來不及開口詢問,眼前站得筆直的人立刻朝他壓來。

「清郎?清郎!可惡!還不快來人!」他焦急的撫著嚴清郎蒼白的近乎發青的臉龐,邊回頭朝外大喊。

嚴清郎難受的幾乎想作惡,那股忽冷忽熱的感覺再次襲上自己,就如同自己初睜開雙眼來到這個世界時一樣。

好痛苦……渾身像是被火燒又彷佛被拋至冰湖內般,冷熱不斷交加,硬是讓他冒了一身冷汗,讓好不容易被夜風吹乾的衫子,立刻又溼透了一半。

茫茫然間,他的身體彷佛在移動,接著被放在柔軟的床榻上,一旁好似有群人在交談,其中還參雜了長孫少卿急躁不安的叫喊聲,還來不及細聽內容為何,他整個人便失去意識地昏厥過去。

在夢中浮浮沉沉了許久,嚴清郎方睜開疲憊的雙眸,望向坐在一旁的長孫少卿,似乎還無法反應過來。

「醒了?身體可還有不適之處?」長孫少卿放下手中的書冊,轉而撫上嚴清郎還微微發燙的額關心道。

嚴清郎輕皺了下眉,才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沙啞著聲低問:「皇……少卿……這兒是哪裡?」

「這兒是朕的寢宮,你快別說話,趕緊歇下吧。」長孫少卿溫柔地替嚴清郎拉好被子,懊悔地說:「都是朕的錯,就算再怎麼惱你,也不該對你百般折磨,清郎不會怪朕吧?」

嚴清郎搖了搖頭,闔上沉重的眼皮,疲累地說:「無所謂了……」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會兒,再想想……該如何擺脫這裡的一切。

長孫少卿看了嚴清郎消瘦的俊臉好半晌,才道:「莫再言說要過什麼平淡日子了,你我都知曉,權勢才是一切,朕可助你得到你所想要的,而朕也需要你在身畔,不為其它,只因有你嚴清郎在朕身旁,朕才能夠放心地處理一切事務。」

「皇上,若你只是為了想讓自己安心,便犧牲他人之自由,請恕我……無法接受。」嚴清郎輕別開頭,下意識地避開長孫少卿看向他的眼眸,勉力地撐起身軀開口說道。

長孫少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好言相勸,卻換來嚴清郎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怒火難消之下,竟剋制不住自己地賞了嚴清郎一巴掌,打得他半張俊臉都泛紅了。「嚴清郎!朕處處忍讓你,不代表你可以如此無禮的對待朕!」

嚴清郎當下被打得眼前白花一片,耳內不斷嗡嗡作響,整個人也無力的趴伏在床榻上。

長孫少卿似乎是氣昏了頭,也顧不得嚴清郎尚在重病中的身體,粗魯地一把將他扯下床,拖拉著他踹開門扉,便將他推出去。「三番兩次拒絕朕的好意,你未免也將自己看得太過了嚴清郎!」

「這麼喜歡惹怒朕,那你就待在外頭病死算了!」他忿忿地甩上門,也隔絕了落下的狠話。

見狀,嚴清郎也無暇去思索自己的對錯,哆嗦著僅裹著件內衫的身軀,勉強地爬起身,踩著不穩的腳步走至一棵樹下落坐。

好累……他閉上雙眸,疲憊地將頭往後一靠,昏沉沉地暈睡過去。

再次轉醒,是一名宦官將他搖醒的,隨後他便被三名同是宦官的人架至一處暖房,褪下衣衫換上似是朝服的長衫。

或許是真得太過難受了,嚴清郎雖感覺到該名宦官對他說了些什麼,卻完全聽不清,只能由著他們將自己帶往朝殿。